云逸提着他的朱红酒葫芦,斜倚在三十三重天外、某处连星辰都懒得闪烁的虚空边缘。
下方,是无尽的世界生灭,是流淌的命运长河,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们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秩序疆域。
他喝了口酒,咂咂嘴,没什么滋味。
活了太久,看得太多,难免觉得无聊。这天地,就像一盘下得太久的棋,黑白分明,规矩森严,看得人打瞌睡。
直到某一天,他闲极无聊,将一缕神识投向司法天神府——那个最是规矩、最是无趣的地方——时,他“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不是天神宣讲法则,不是罪神哀嚎求饶。
而是来自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的,困惑。
“为何神仙要无欲?无欲怎能爱民?”
这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意念波动,却让云逸差点笑出声来。
有意思!一块石头,在思考连许多神明都想不明白(或不敢想)的问题!
他来了兴致,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他开始时不时地“关注”一下这块石头,看着它在冰冷的秩序下,那点灵识如何挣扎、如何思考、如何孕育着反抗的种子。
他甚至有点期待,这块石头,能把这潭死水,搅出多大的波澜。
于是,他随手布下几子。
一个游方郎中的形象,一句指向栖霞山的提示,一次恰到好处的柳条划界……
不多,不少。
他从不直接插手,只是提供一些“可能”,一些“选择”。路,终究要那块石头自己走。
看着她懵懂化形,看着她亡命天涯,看着她于凡尘中体悟,看着她与那只小凤凰相依为命,看着她一步步接近真相,看着她最终明悟“公心”……
云逸又灌了口酒,这次,嘴角是带着真实笑意的。
这盘死棋,总算有点看头了。
他不在乎最终是秩序赢,还是石头赢。他在乎的,是这个过程,是这僵局被打破的瞬间,是那源于微小困惑而最终绽放的、超越规则的可能性。
“下棋嘛,最重要的是有趣。”他对着无尽的虚空举了举葫芦,“敬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