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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静言眉心微颤,他连忙打手语:

【阿昕,你不能这样说,墨寒从小没有挨过这么重的打,他发病也是情理之中。】

容昕眸子大睁,气得面颊通红:“你是在责怪我打了殷墨寒?!”

付静言连忙摇头,他撑着身子坐起一些,打手语:

【我没有怪你。】

容昕不忍心再吼他,压了压气,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倚靠在枕头上,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肋下渗血的纱布上。

付静言轻轻抬起她的下颌。

容昕蹙眉不服气地看着他:“要说什么?”

付静言轻轻叹了口气,打手语:

【墨寒六岁之前,性子并没有那么暴戾,那一次,翠芝悄悄带我去后宫取血,偏偏那一次我病了,额头烧得滚烫,墨寒看着我虚弱的样子,神秘地对我说:‘我有个宠物,可以代替你取血’。】

容昕最喜欢听故事,她平了平心绪,坐在床榻边。

付静言面色苍白如削玉,唇角微微扬起,摸了摸容昕的脸颊,继续打手语:

【他拿出罐子,里面竟然有一条黑蛇,说是偷偷爬进他的寝宫,让太监抓住,打算在御医做药的时候浑水摸鱼。】

“然后呢?”

【没人以为我们俩还会作弊,墨寒说替我拿着玉盅,骗过御医。】

容昕眨眨眼:“他真的吃了用蛇血做了药?!”

付静言默默阖了阖眸子。

【那一回他差点死了,发疯一样去咬人,后来咬死了一个宫女,还吸了她的血,从此他性情大变。】

容昕抿抿唇,不服气地说:

“那也不是你的错,你这些年对他已经够好的了,他们利用你的愧疚变本加厉,这一次我保证殷墨寒是故意的。”

付静言刚抬手,小红端着补药走进来。

容昕接过来,舀起一勺送到付静言唇边,付静言顺从喝下,眼巴巴看着她。

容昕噘着嘴熄了灯,放下帷幔上床,看着头顶帷幔轻声说:

“付静言,你心太重,或许他曾经是你的好弟弟,但是事过境迁,他早不是那个样子了,你却仍然停留在你们六岁,他给你看蛇的那天。”

幽暗夜灯下,付静言轻轻眨动眸子,两行清泪溢出眸子,沿着眼角滑落。

容昕侧头看他,冷声说: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质疑过,殷墨寒现在究竟还需不需要你割血做药?”

付静言眼眸一震,他转头看向容昕,眼中满是惊愕,打手语:

【不可能。】

容昕深吸一口气,缓声说:

“我一直想不通,当初你被付子正抓住后,皇后为什么还让殷墨寒去万相山,直到今天翠芝提醒我,我才想到,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付子正杀了你,根本影响不到殷墨寒。”

付静言缓缓坐起身,他呼吸急促,看容昕的眼中带着陌生。

容昕莫名其妙: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付静言不可置信地摇头:

【你的意思是母后和墨寒这些年一直骗我?】

容昕看他冷漠疏离的神情,一股气直冲天灵盖,她蹙眉哼冷:

“没错,我就是这么觉得,你以为的亲情就是一场骗局!你被他们利用、辖制,还整日沉浸在过去的一丝丝温情回忆中给自己找借口!”

付静言胸口起伏,眼神破碎忧伤,他死死咬唇,打手语:

【你太冷血了!】

容昕眼眸一眯,她缓缓坐起身,看着付静言,吼道:

“我冷血?我看我冷得还不够,否则早晚会像翠芝一样被你害得在地牢中关十几年!”

付静言下颌紧绷,呼吸喘促,手语打得凌厉:

【我不拖累你了,你走吧!】

容昕点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说着,她伸手拿过床头的衣服来,利落地穿上。

付静言慌了。

他连忙打手语:

【我刚才口不择言,你这是干什么?夫妻吵架而已……】

他看容昕铁青着脸,连忙放弃打手语抱住她,扯动肋下的伤口,钻心地痛,嘶嘶吸凉气。

容昕已经上头,一把推开他:

“你闪开!”

她说罢,翻身下床,付静言下床追过去,头晕目眩中,容昕已经穿上外衣跑出去,他肋下的伤口剧痛……

容昕顺着回廊跑到西厢房。

她让守夜的婆子给她抱来新的被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阖上眸子,深深出了口浊气,想着付静言过会就会追过来。

并没有。

她心里骂了几句,等着吧,这次绝不算完!

翌日一早,小红和明二在门口互相推诿了半天,小红进来,轻轻推醒容昕。

“三少夫人,三少夫人醒醒……”

容昕揉揉眼睛:“他呢?”

小红咽了咽喉咙,悄声说:

“今早我进门才发现三公子晕倒在地上,还吐了好多血。”

容昕瞬间清醒,她瞪着小红,迟疑片刻,翻身坐起,小红连忙帮她穿衣服。

书房中。

付静言躺在床榻上,阖着眸子,浓睫低垂,了无生机,像一尾冻僵的银鱼。

医师和翠芝交代了几句离开,翠芝看到容昕进来,撇撇嘴,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作吧,最后还不是你心疼。”

容昕揉着额头:“谁知道他这么脆,他没事吧?”

翠芝白了她一眼:

“没事,就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又冻了一夜,养几天就缓过来了,皇后和她那个宝贝儿子欺负他,你也跟着欺负他。”

“我没有,是他说让我走的。”容昕不服气地说。

明二进来,低声说:“三少夫人,朝中有官差来问,太子殿下押送武器去禾州地行程安排得如何了?”

容昕一蹙眉,转头看了眼沉睡中的付静言。

皇后明知道付静言要去押送武器,还让他割血,这是明摆着要让殷墨寒去码?

这个傻瓜还为了他们和自己吵架。

想想就心塞。

容昕气得咬牙:“皇后真不是个东西,翠芝,付静言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她对他怎么这么狠?”

翠芝撇撇嘴:

“若不是倒好了,不在身边养大,到底是没有那么心疼。”

容昕眨眨眼,忽然问明二:“你刚刚说的是将武器运到那里?”

“禾州。”

容昕眼眸一压,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