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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殿下,驸马遇喜了 > 第140章 不是陛下,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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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因暴露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而被衙役们押着关入大牢以后,郭渡已浑然不记得自己在那牢房里究竟度过多少个时日了。

虽说那爱才的九江知府因怜惜她的才华,既不曾短了她的衣食,又不曾许人对她动粗,可那昏暗得终日难见一回日色的府衙大牢仍旧将她憋闷得几欲疯癫——人在看不见光的地方待得久了,那思维总会不受控地变得浑噩……

恍惚中,一身长衫长袍作书生打扮的姑娘定定望向牢狱中的一豆灯火,发了浑的脑子被她下意识迁放到了极远的地方。

……被人发现她实际是个女儿身,本是件极为偶然的事。

在从南康府偷溜到九江府参加秋闱之前,她曾在家中做过无数的、能尽量遮掩住她真实身份的准备,为此她不惜成日裹着那又长又勒的束胸,垫了肩膀还增厚了鞋底——除此之外,她甚至狠心用刀割去了她那带着耳洞的、已再长不平了的半截耳垂——但她却从没想过,纵然如此,自己竟仍能功亏一篑。

……要是那一日,她没有收留那个与她同为赶赴九江的参举学子的、一时无处可去的书生就好了。

郭渡如是想着,本已空洞了的眼瞳止不住地微微闪烁,那日她本是偶发善心,想着自己租住的院落内尚有两间离着她主卧颇有些距离、顶好的空置客房,方邀请的那因晚来而寻不到落脚地的学子随她回院小住一宿。

孰料那人非但不心怀感念……反趁机偷了她遗落在屋中的束胸布帛和肩垫,到知府那去告发她并非男儿。

……真是造化。

造化弄人。

郭倦舟僵硬又缓慢地牵动了嘴角,在唇边挂出个浅淡而苦涩的笑。

那刚愈合还未出两月、至今犹残存着些许黑褐痂皮的耳垂这功夫又隐隐作了痛,而地上摆着的那一盘子的饭菜已经冷了,草堆边放着的被褥也被潮气生生浸染出了点点霉味。

倘若再有机会……

……再有机会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郭渡的脑袋出现了刹那的空白,失神中那牢房外忽传来阵铿锵而稍显急促的脚步。

直待那绣了云雁的绯色补服端正正隔栏站定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依然没能回过那个神来——得了圣谕便片刻也不敢耽搁地赶来此处的九江知府垂眼瞧着那面色麻木了的姑娘,少顷不禁低低叹出了口发浊了的气:

“……郭秀才,你收拾一下——今日午时一过,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离开……是指要离开九江、被送回南康……还是要离开大牢,奔赴法场?”郭渡应声无意识地呢喃一句,遂如梦初醒般缓慢回神,起身与那知府行过一个标准却微显滞涩的礼,“……草民郭渡,叩见知府大人。”

“起来罢,郭秀才。”那知府见状憋不住再度叹息一口,“但你方才猜得错了——都不是,本官今日来此,既不是为了要送你回南康,也不是为了将你押送去法场。”

郭倦舟闻言诧然仰头。

“……是圣上开恩,免了你的罪过,并特许你留在九江——继续参举秋闱。”话至此处,那知府面上不由得悄然晃过一线难言的复杂之意,“届时,你的答卷将会与其他秀才们的写出来的文章照常置放在一处批阅,只是最终,你的名字并不会出现在金榜上。”

“换言之,你可以正常参加乡试,但不会参与排名。”

“而陛下之所以会特赐予你这个恩典,则是想验证一下你是否果真如本官在奏章里所说的,有‘解元之才’。”知府说着语调微顿,“出了狱,就好好准备秋闱吧,郭秀才。”

“你先前租住过的那间院子也不安全了,本官会着人替你另寻一个合适的住处。”

“千万抓稳了这个机会……假若你真能在乡试上证明了自己的才学……陛下会准许你一路考上去的。”

“他在批复回来的折子里说了,”那九江知府想了想,继而甚是郑重地轻声补充,“只要你能证明得了自己确乎能有那等的才学,他会准许你一路考到他面前去的。”

“——只不过与秋闱时一样,不论你的排名到底是高是低,你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皇榜上罢了。”

“但陛下到时,对你会自有安排。”

“陛下他……准许草民继续参加乡试?”郭渡循声不可置信地慢慢睁大了眼——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他不介意草民是个女的吗?还是、还是说……陛下他不介意朝中出现了女……女官?”

说到“女官”二字时,她的喉咙都抖了,连带着身子也因着极端的惊讶与激动而不住打了哆嗦,那身着补服的知府沉默着矗在原地呆立良久,郭倦舟原本正浑噩着的脑子被他这模样震得渐渐冷却下来,她满腔的兴奋霎时归于了无迹。

“……知府大人?”郭渡小心翼翼试探着出了声,那知府闻声只愈渐复杂了面上的神情:“……不,郭秀才,其实真正不介意朝中会出现女官的,不是陛下。”

“——是殿下。”

“是今春刚回京的宸宁殿下——这次是她同陛下开口,替你要来的这个恩典、讨来的这个机会。”那知府话毕抿了嘴,脑中却不自觉回想起了帝王在那道折子上写下的几列小字……

起初在看到他竟准许郭渡继续参举时,他便已然被惊飞了半条魂去……哪想在那道堪称是“石破惊天”的旨意之后,居然还跟着道他平素闻所未闻、甚至连想都没敢想过的消息。

——陛下说,准许郭倦舟接着参加秋闱,是那位宸宁殿下的主意。

这是他们父女两个之间正打着的一个赌……是殿下向他要来的恩典。

一个从前一直被养在京畿之地的公主殿下,而今甫一回京,便能干预得了陛下的决策,乃至能让他松开这个可能准许女子们上朝为官的口子。

这背后究竟代表了些什么?

他不敢细想,他只怕越想越会得出些能要了他小命的恐怖玩意。

冷不防想到了某些东西的知府偷偷打了个寒噤,而那尚被留在大牢中的郭渡却喃喃着若有所思:

“宸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