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感觉到腕骨一疼,倒抽一口凉气,但没哼出声。
抬头撞进宋宴迟那双深得几乎要将她吸进去的紫眸里,他那完美的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唇抿得毫无血色。
他在生气,怒火滔天,可托着她手腕的手指,却稳得没有一丝颤抖,那包扎止血的动作既专业又温柔。
“一点血,死不了人。先把这虫子给灭了!”
苏浅浅低声安抚。
她趁着宋宴迟包扎的功夫,语速飞快地命令:
“夜影!派人去厨房,取窖藏的冰块!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全部砸碎!李大夫,银针借来!要最长的三根!再准备油灯、烈酒、沸水!”
众人被这杀伐决断震得一个激灵。
夜影应声“是!”,身影一闪已在门外。
李大夫连滚带爬去拿银针药箱。
几个婆子也被指挥着烧水、取酒,院内瞬间如战争机器启动。
晏安的眼睛黏在宋宴迟撕下的那块染血的雪白布条上(心声充满控诉):
“娘亲的糖糖!爹爹把娘亲的‘糖果布’藏起来了!塞自己怀里了!不给安安玩!小气!”
晏宁(翻了个小白眼):
“爹本能的占有欲爆发,皮质醇浓度显着上升。该行为学称之为标记或独占性囤积……”
晏晚终于忍不住,伸出小手朝着包扎好的苏浅浅手腕方向扑腾(咽着口水):
“晚晚也要尝尝!尝一口嘛!”
宋宴迟刚利落地打了个结,包扎完毕,闻言,紫眸冷冷地扫了过来。
他甚至不需要说话,仅仅是那冰冷蕴含着“冬瓜茶警告”的一瞥——
三个前一秒还在叽叽喳喳控诉或惦记“糖果”的小鹌鹑,集体缩起脖子,瞬间消音。
连口水都咽了回去。
不一会儿。
夜风扛着整整一大筐还冒着寒气的碎冰块冲了进来!
苏浅浅看都没看自己手腕一眼,仿佛刚才割腕的不是她。
她抓起一把碎冰,用干净的布巾裹上,动作粗暴的按在狗子那还在隐隐痉挛起伏的胸口!
“滋滋……”
冰与炙热的皮肤接触,瞬间腾起白气!
昏迷的狗子身体猛地又是一弹。
苏浅浅却不为所动,双手按在冰袋上,持续施加着力量!
冰冷的寒气源源不断透过皮肤渗入胸腔深处。
【噬心蛭,至阴至邪,畏寒惧阳!灵血压制是第一步,低温才是困杀蛊虫的关键!】
苏浅浅的心声带着决然,【再借冰针引导,逼出本体!】
她另一手已稳稳捻起李大夫递来的最长银针!
针尖在油灯火焰上飞速撩过,沾了烈酒消毒。
眸子微凝,对着狗子心口仍在顽强扭动的区域,毫不犹豫的一针扎下!
“噗!”
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一声轻响。
针尖精准无误地刺中了那一点核心!
“呃——嗬!”
昏迷的狗子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身体如同濒死的鱼拱起!
苏浅浅手腕猛地发力向上一挑!
一条小指粗细,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暗红色细密环纹软体怪虫,
竟被那根长针挑着,硬生生从狗子心口处的皮肤下挑了出来!
虫体暴露在冰冷空气中,被银针贯穿的部位嘶嘶作响,有浓浓的腥腐毒气!
“嘶!”
屋子里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几个婆子直接翻白眼晕了过去!
宋宴迟在苏浅浅拔针的瞬间,已闪电般抓过夜七手中佩刀。
“锵!”利刃出鞘!
刀光带着冰寒杀意——
“噗嗤!”
那还在银针上试图伸展菊花瓣口器噬咬的毒蛊,已被一刀削成两段!
黑色浓稠毒浆瞬间爆开!
宋宴迟刀锋一卷,挑着那毒蛊残体,丢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滚沸酒盆中!
“滋啦——!”
燃烧的青蓝色火焰猛地在酒盆中腾起,将残虫和污血烧得噼啪作响!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终于被浓烈的酒气和焦糊味取代!
苏浅浅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感到腕间包扎下的伤口传来迟滞的刺痛。
她低头看着自己裹着白色布条的手腕,布条上沁出的血迹有点刺目。
“夜影。”
她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院外那几个瘫倒的婆子,
“把伺候他们的婆子分开,仔细盘问!从进院子到出事,她们做的每一件事,
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任何不同寻常的接触、异常声响!任何细节不得遗漏!”
她又指着狗子,“这孩子用的水碗、吃食残渣,全部封存送过来!”
夜影立即领命而去,指挥暗卫切入混乱。
苏浅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了她的腰肢。
宋宴迟站在她身侧,玄袍上还带着斩断毒虫时溅上的点点黑渍,
周身凌厉的杀气尚未完全收敛,但搂在她腰间的手却异常地安稳有力。
他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这里交给他们。回去,伤口要仔细处理。”
温热气息拂过耳廓,苏浅浅本能地松懈了一分。
可没等她回应,一声惊天动地的婴儿啼哭瞬间撕裂了刚有些平息的空气!
“哇—————呜哇哇哇!!
晏晚!
晏晚像是感知到厌恶或可怕的东西,突然在婴儿车里死命地扭动起来,
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一双紫瞳瞪得老大,朝着屋外院门的方向哭嚎!
几乎是同时,晏安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死死盯着门口方向,小手乱挥,咿呀大喊:
“臭臭!飞飞!有虫虫!”
晏宁虽未大哭,小脸却绷得死紧(心声急促分析):
“高能量残留源靠近!距离院门不足十丈!移动速度极快!波动特征与析出毒蛊样本匹配度…92.7%!”
苏浅浅和宋宴迟的脸色同时骤变!
杀意瞬间重新覆压!
苏浅浅猛地推开宋宴迟的搀扶,如一支离弦之箭,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破窗而出!
院中的空气被撕裂!
她人尚在半空,右手已抄起一块剩在院角足有巴掌大小的锋利碎冰棱!
“滚出来!”
清叱声如冰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