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夏可可的意识完全回笼,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亚当斯的身上,而他的一只手臂还结结实实地横在自己的腰间。
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感瞬间涌上心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脸上明晃晃地写满了嫌弃。
下一秒,她猛地发力推开了亚当斯,往后一个健步,拉开了至少三步的距离,动作干脆利落。
亚当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伸出的手臂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尴尬的气氛在空中蔓延了开来。
过了半晌。
“你以为我很想抱着你吗!”亚当斯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我这是怕你摔倒了,耽误事!”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反倒把夏可可给吼蒙了。她呆滞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回了一句:“我也没说什么啊。”
“……”
亚当斯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怒火瞬间哑了。
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脸颊,从脖子一直烧到耳根,整张脸都红成了一片。
他狼狈地别开视线,不敢再看夏可可的眼睛,只能用更大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快走!回大厅!”
说完,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急切一样,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医院大厅的方向走去,脚步快得近乎逃跑。
夏可可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心里的古怪感觉更甚,但也没再多想,跟了上去。
毕竟亚当斯不是才20岁吗?20岁的年轻人,还是男大学生,难理解一点是正常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空旷的医院大厅。
没过多久,黄毛和大花袄那一组先回来了,黄毛看起来有点丧。
“白跑一趟。”他将一沓纸狠狠地拍在导诊台上,灰尘四起,“门诊那边翻遍了,就找到一堆这玩意儿。”
那是一叠处方单,夏可可拿起来看了几张,上面开的药全是“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之类的基础退烧药。
“全是治感冒发烧的,连个抗病毒的药都少见。”黄毛叹了一口气,他有点想抽烟,但是自己的烟已经被大花袄抽完了。
话音刚落,白筝和顾黎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白筝的脸色很严肃,而跟在她身后的顾黎,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我们去了隔离病房。”白筝言简意赅。
顾黎补充了一句:“里面全是尸体,都发臭了。我们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那股味道就……就冲出来了,根本没法进去细看。”
……那听起来确实很吓人了。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黄毛找到的处方单说明医院初期应对很草率,而隔离病房的惨状则说明了这病毒后期有多么致命。
线索看似不少,却都指向了绝望的结局,根本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头绪。
“不,这些线索都有用。”夏可可说,“我们找到了一本主治医生的观察日志,里面写了,病毒爆发初期,所有人都以为是重度流感,所以只开退烧药,这和你的发现能对上。”
接着,她又看向白筝和顾黎:“日志也提到,所有抗病毒药物都无效,病人会在几天内快速恶化并死亡。隔离病房里的情况,恰好证实了这本日志的真实性。”
她三言两语就将看似零散的线索串联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夏可可拿出了那张基因测序报告。
“这本日志虽然真实,但它记录的东西不完全对。它把一切归结于天灾,可我们找到了这个。”她将报告展示给众人,“报告证明,这不是天灾,是人祸。病毒是被人为基因改造过的。”
她指着报告下方那行手写的字说道:“这种级别的实验,绝不是镇医院能做的。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一个地方——镇上的生物技术研究院。”
黄毛第一个反应过来,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转为了兴奋,“那还等什么?解药肯定就在那儿!走!”
没有人有异议。
等其他人回来了之后,他们确认了一下各自的讯息。
不出意外,其他人找到的线索也直指研究所。
他们迅速回到停车场,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医院的死寂。
车队掉了个头,朝着在医院找到的地图上生物技术研究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感染者的那辆车依旧是寸头男在开车。
夏可可坐在副驾驶上,自从离开医院后,车内的空气就格外凝重。
开车的寸头状态也很不对劲。
他的头总是不自觉地往下点,然后又猛地抬起来,像是在和强烈的困意作斗争。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车子也开始在车道内轻微地画起了龙,轨迹不再像之前那么笔直稳定。
夏可可心里一沉,出声提醒:“喂,你还撑得住吗?不行就换人!”
她的声音很突然,寸头被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许多。“没事,我……我还能开。”他含糊地应着,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让视野更清晰一些。
可这种强撑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下一个路口,他的眼皮只是沉重地合上了那么一两秒。
就是这致命的一两秒,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松,车头猛地朝着右侧偏了过去。
“小心!”夏可可大喊出声。
但一切都太晚了。
只听见“刺啦——”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车身剧烈地向右一震,所有人都被惯性狠狠地甩向一边。
车子的一侧轮胎冲上了马路牙子,车头撞在路边的一棵行道树上,总算停了下来。
引擎因为剧烈的碰撞自动熄了火。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寸头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被撞歪的引擎盖。
夏可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下来。”
寸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失魂落魄地走了下去换到了副驾驶上。
后排的两个女生也吓得不轻,阿铜还好,还能安慰寸头几句。
夏可可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绕过车头,看了一眼被撞得凹陷下去一块的保险杠,然后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蹲在地上的寸头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羞愧和歉意,夏可可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她重新发动了汽车,引擎发出了有些奇怪的声响,但好在还能正常运转。
她小心地将车倒回马路上,跟上了前面已经停下等待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