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说害了景湛的人，其实我也有份。”
“如果当初我不告诉陆宁溪真相，不把她跟景湛硬推在一起。景湛会痛苦一阵子，但总会过去。说不定还会跟我结婚呢。”
姗姗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人总以为自以为自己认为的事情，才是最好的，其实并不是。”
景澈许久都没有开口。
“今天来找你，除了把U盘给你，也是想告诉你。我要搬出当初景湛租的房子，跟我男朋友住了。”
现在，她都能做到放下景湛找新的男朋友，当初的景湛当然也能。
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景澈，如果有解药，给她吧。”
这是姗姗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景澈一个人。
他挡在额前的手终于垂落了下来，他坐了回去，一条条看完了哥哥留下的音容笑貌。
最后一条，是在医院里。
他背着陆宁溪录的。
“我都要死了，你还是要跟我结婚，你傻不傻。”
景湛是个温柔的人，哪怕是这种时候，也是眼眸含笑的，“我不知道，明天的婚礼现场我能不能把这些话对你说出口。如果我没办法逼着自己做到，又或者……来不及说完就那样离开了，那我可能要后悔到下辈子……”
“提前在这里说给你听吧……”
“我希望，未来在没有我的每一天，你要自私一点活着，你不要想我，不要愧疚，甚至不需要难过。”
“宁溪，你一定要找一个，最爱你的男人，带着我的幸福走到生命尽头。”
“在另一个世界再见我时，再让我追着你要债，这样……你就可以把下辈子还给我。”可人啊……没有下辈子的。
他只是自欺欺人的给自己找个放手的借口。
景湛温柔的眼里含着水光，“我最后有一个愿望……陆宁溪……忘记我。”
景澈摸着自己和一模一样的脸，“你就这么爱她吗？”
“她凭什么值得你这样爱她，她爱封呈衍你知不知道！她给封呈衍生了三个孩子你知不知道！”
景澈说着，几乎笑出声来，“我们从小就被不公平对待，在黑暗中长大，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大度善良啊景湛！”
“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狠毒一点！自私一点啊！！”
“那我做了这么多事，都算什么？”
“一场笑话……”
景澈笑着笑着，就哭了，“可惜……没有解药。”
……
几天后。
景澈出现在病房门外的时候，陆南絮立刻就准备叫人把他赶出去。
陆宁溪说：“让他进来吧。”
“姐。”陆南絮不愿意。
“你不是还在这里吗，没关系的。”
陆南絮退了两步，让他进来。
景澈站在他面前，沉默半天都没开口。
陆南絮好笑，“你杵这膈应谁呢，想说什么赶紧说，不说请你离开。”
他开口，说着无厘头的话，“哥哥死了。”
“所以，我做不到心无芥蒂的看你跟封呈衍踩着我哥的尸骨幸福生活。”
陆宁溪难得轻松的清醒着，就听见他说——
“对不起。”
“一年前，你就已经道过歉了，我也原谅你了。”
“这次不一样。”
“那……我再原谅你一次？”
景澈认真的看着她，忽然问：“你敢相信我吗？”
她毫不犹豫，“敢啊。”
“为什么？”
“因为，你也是我的弟弟。”
景澈忽然就笑了，“你病糊涂了。我比你大，我跟哥哥是双胞胎。”
陆宁溪精神不济，却也跟着笑了，“我知道，可你依旧是我的弟弟。”
因为他是景湛的弟弟。
景澈脸上的笑意僵住，“住院没用，除了监控你的症状，用点治标不治本的镇定剂之外，没有任何改善的效果，你跟我走。”
“去哪？”
“去我当初配药的实验室。”
陆宁溪摇头，“景澈，不要做坏事了。欠景湛的，我即便拿命还也没关系。”
“不是毒，也不是药，你研制的时候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吧。”
“不治也没关系的……可是有些灰暗的东西，不能碰的。”
景澈心脏好像被巨石重重撞了一下，然后死死地压住，再也无法正常喘息。
“别瞎想，我没有做不该做的勾当，也没贩卖这些东西。这项研究的本意是治疗躁郁症的克制药物，是我私心改了药，没有你想的哪些阴暗勾当。”
“那就好。”
“你跟我走吗？”景澈第二次发问，“我会尽可能的治好你。”
陆宁溪果断的摇了头，“我舍不得景忆软软和存希，还有南絮和爸妈……我想多跟他们在一起。”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我最近，脑子不清楚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景澈说，“你知道自己不会死的，半年时间，如果治不好，我也带你回来。”
这是一场高危的赌博。
她的状况越来越差，如果半年治不好……
像是染了毒的瘾深入骨髓一样，就真的没办法再恢复正常了。
景澈所说的半年，只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殊死一搏。
就像姗姗说的那样，他后悔了。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唯一能挽救的方式便是仅剩的豪赌。
赌赢了，她解脱，他也解脱。
赌输了，他也随她一同陷进这个怪圈，再也出不来。
“别着急拒绝我，你好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我会竭尽全力的治你的病，可是，只有这一次机会。”
景澈走后，陆南絮抱住她，哭出声来，“姐，试试好不好……我们试一试，即便输了，也不过是最差的结果。我们永远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赌一把，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能治好。
可是不赌，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再想想吧……”她顺着妹妹柔软的发丝，声音轻缓。
……
陆宁溪做好决定的那天是周六的早上，那时，清晨的第一束阳光落在她脸上，好像能重新点亮了她的生命。
这个决定，是她没有打镇定剂，硬生生熬了一夜，让自己在最清醒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得知她的决定，陆家立刻去准备了机票，当天中午就送她跟景澈走。
而另一处，正通宵搭建着舞台，装点着现场。
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却照不进酒店里面的订婚场地。
靳少言眼皮直跳，在封呈衍眼前不停的乱转，“你不会真的要跟尚诗雯结婚吧？”
“封呈衍你疯也要有个限度啊，拿这种事开玩笑是没办法补救的，婚礼还没开始，现在停止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