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慌张的又往前走了几步,为什么格雷不在这里?
难道说他成功的越狱了?可是他连魔法师都不是,怎么可能从哈特的手下逃走的?
如果格雷没逃走的话,该不会是他……出事了吧。
崔斯特的冷汗一下就沁了出来,他不觉得哈特会是那样的人——这当然不是说他相信哈特有多善良,而是这几次交锋他已经判断出,哈特是那种会玩弄自己的猎物的人,从某些角度来说,有点像烬。
所以他绝不可能这么快处理格雷福斯的,这根本不是哈特的行事风格。难道说格雷的牢房转移了?
崔斯特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先退出去比较合适,然而刚要转身,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黑暗中,崔斯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炸了起来,但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哈特的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来看看,不可以吗?”崔斯特淡淡道。
“我好像说过,希望你没事的话不要再驾临府上了。”哈特道,“可是你却这样一闯再闯,让我很难办呐。”
崔斯特没有回话,他已经感觉到了不祥的意味。
“来人!”哈特大声道,“捉拿擅闯禁地的贼人!”
这句话当然只是装个样子而已了,埋伏于两旁的打手顷刻间包围住了崔斯特,虎视眈眈,只等哈特下令,就将他也押进牢房。
“你忘了你发的誓了吗?”崔斯特道,“还是说你想挑战一下违背魔法师誓言的后果?”
“我的誓言是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哈特道,“可我并没有说我不会抓你啊。”
崔斯特心中一凛,心说自己果然着了道,不过,这只能算是赌局中打了一手烂牌,还没有到必败的地步。
“说的也是。”崔斯特笑了笑,“那么,该给我的东西你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这你放心。”哈特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书,递给崔斯特,“战争学院的魔法卷宗,加上我的心得,只要你能够研究出来,就必然可以掌握你想要的东西啦。”
崔斯特打开,淡淡扫了一眼已经发现上面全是晦涩的古文字,情知哈特是故意为难自己,但他也不当回事,只是小心的把书收到口袋里,然后对哈特道谢。
“那么,跟我来吧。”哈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祝你能在自己的新房间里有所收获。”
崔斯特露出一个仿佛走在最顶级酒店中时那种彬彬有礼的微笑:“乐意之至。”
牢房的门重重关上,回音在漆黑的空间之内招荡,等到人都走了,崔斯特才摸出贴身携带的火折子,借着幽微的火光,开始研究这本小册子。
哈特肯定以为拿着这本古符文文字的书,自己就会一头雾水,可惜恰恰相反,几年前前往艾卡西亚时,崔斯特偷偷向瑞兹请教了不少关于古代符文的问题。真正的赌徒从来都不只是靠运气,崔斯特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虽然很少使用这种文字,但文字的系统本身比较简单,崔斯特认读了几段之后,慢慢就变得容易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瞬移魔法本身并不是一种难以掌握的咒语,而更像是一种“内功”法门,崔斯特沉醉于其中,如痴如狂的反复练习,但是当哈特的人送来三餐时,他就会停止修炼,枯坐在原地,一方面补充体力,另一方面也迷惑哈特的耳目。
拖着疲惫的身躯入眠时,崔斯特会不住想到格雷福斯,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也问过狱卒这个问题,但是对方拒绝回答,而当他提出自己想见哈特时,则是被无情的拒绝。显而易见,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哈特要把崔斯特和格雷福斯一网打尽,崔斯特本想利用哈特的这种心态,保住格雷福斯的同时拿到瞬移魔法的诀窍,但至少现在看来,这一局是满盘皆输。
这一天,崔斯特照旧在打坐休息,牢房的门响了一声,是狱卒端着面包和清水进来。
崔斯特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笑了笑。
按理说,狱卒把食物和水放下就该离开的,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崔斯特看出他没有离开的意图后,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狱卒盯着崔斯特,仿佛一个猎人在玩味陷阱中的野兽。
这样的眼神让崔斯特一阵厌恶——尤其是对方只是一个狱卒,这种居高临下更让他恼火——不过崔斯特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种种情绪,微笑着道:“请说。”
“明天你会被处决。”狱卒一字字道。
说出这句话时,狱卒盯着崔斯特的眼睛,生怕漏过他在这一瞬间的任何表情。
每一次帮哈特先生传达这样的指示时,他都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从他们的眼中,他看到过各色情绪,无论绝望,狂躁还是悲伤,对他来说都是乏味却不能缺少的开胃菜。
当然,他也不怕收到袭击,现在披着的这件斗篷,是由魔法织就的,可以为他抵挡魔法师的伤害,如果对方是暴徒,那当然就是另外一种防具了——总之,只要让他看到那些人得知自己死讯时的表情就足够了。
然而,令狱卒感到失望的是,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强装的镇定,好像这句话就和“明天给你全麦面包”一样的普通。
“我说,你听到了没。”狱卒又重复了一遍,“明天下午三点,会对你进行公开处决。”
“我知道了。”崔斯特笑了笑,“还有别的事吗?”
狱卒气的脸色发白,这样不怕死的人,让他有一种辛苦出演的戏剧被人嘲笑的感觉,他把盘子恶狠狠的往地上一摔,怒道:“你就安静的等死吧!”接着快步走了出去。
而那个刚刚被告知死期的崔斯特,即使是在狱卒已经走远了之后,依旧保持着木然的表情,读起了那本来自战争学院的魔法书。
就好像对于他来说,生或者死,现在都不是那么值得介意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