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之僵在原地,内心激烈挣扎。
最终,家族存亡压倒了一切,他咬牙道:“我……我答应。”
“口说无凭。”“请尚书大人立下字据。”
王延之颤抖着手,写下契书,又按手印,踉跄离去,仿佛老了十岁。
玲珑拿着契书,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云锦看完契书,满意点头:“做得很好。不过……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奴婢明白。”玲珑道,“已让凌风大人加派人手,保护锦瑟阁各处分号。”
云锦笑了:“凌风?他最近往锦瑟阁跑得挺勤啊。”
玲珑脸颊微红:“他……他是奉陛下之命保护锦瑟阁。”
“是吗?”云锦挑眉,“我看不止吧。”
玲珑脸红得更厉害,忙转移话题:
“娘娘,还有一事。汇丰号那边……听说王家断了资金,已经开始催王家的债了。王延之这几日四处借钱,却无人肯借。”
“墙倒众人推……。”云锦眼中闪过冷光:“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坐收渔利。”
正说着,萧辰来了。
他听说玲珑在,特意过来听听进展。
云锦笑道:“陛下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萧辰搂住她,
“朕的皇后,不费一兵一卒,就打得那些老家伙溃不成军。这比朕在朝堂上跟他们吵有意思多。”
云锦靠在他怀里:“这才刚开始呢。王延之倒了,还有李成德余党,还有那些暗地里不服的旧贵族……路还长。”
“有朕在。”萧辰吻了吻她额头,“有你锦瑟阁在,他们翻不起浪。”
玲珑识趣地退下。
殿内只剩两人,萧辰将云锦抱到榻上,搂在怀里:
“今日辛苦了,朕给你按摩。”
他手在她腰间轻轻揉按,力道适中。云锦舒服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月光朦胧,勾勒出她身影。
平日里清冷如玉的脸庞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如同盛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迷离失焦,带着一种娇媚的诱惑。
她微微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饱满的唇瓣因被她自己咬住而显得更加红肿诱人。
衣衫因他的按摩略显凌乱,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细腻如玉、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的肌肤……
萧辰的呼吸骤然加速!
所有的自制力,所有的冷静谋划……!
他低头吻住她,这个吻温柔而缠绵。
吻渐渐加深,衣衫渐褪。
“嗯……”肌肤相贴的瞬间,她发出一声满足而喟叹般的呻吟。
他垂眸,看着怀中意乱情迷的她,那双迷离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充满纯粹的、不设防的渴望……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足以将两人都焚烧殆尽的风暴。
“锦儿……”
“嗯……”她凭着本能,将自己滚烫而柔软的唇瓣,毫无章法地、急切地印上他微凉的薄唇!
他反客为主,狠狠地攫取那送上来的、甜美诱人的唇瓣,带着一种近疯狂!
“唔……”
春宵帐暖,旖旎无限。
而王家的崩溃,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王延之被迫辞官。
原因是“年老体衰,不堪重任”。但朝野皆知,他是被锦瑟阁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以辞官换取家族产业保全。
王延之辞官的消息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靖朝权贵圈层激起层层涟漪。
第七日清晨,当十三份字迹各异的奏折整齐码在奉天殿御案上时,那种涟漪已化作汹涌暗流。
萧辰身着玄黑绣金十二章纹龙袍,端坐龙椅之上。
晨光从殿外斜射而入,在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轮廓,却融化不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寒意。
“陛下。”首辅周阁老躬身出列,声音沉稳,
“此乃十三位朝臣联名上奏,事关国体,老臣不敢擅专,特呈御览。”
内侍将厚厚一摞奏折呈至御前。
萧辰没有立刻翻开,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叩击,那节奏缓慢而规律,却让殿中百官的心跳不自觉地随之绷紧。
“十三位。”萧辰终于开口,“倒真是齐心。”
他随手拿起最上方一份奏折,缓缓展开。
殿内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几位参与联署的官员低着头,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萧辰的目光在奏折上扫过。
“垂帘听政,牝鸡司晨……违背祖制,有损国体……”他轻声念出几个词句,语气平静得可怕,
“锦瑟阁垄断商事,与民争利……祸国殃民……以江山社稷为重,废皇后干政之权,禁锦瑟阁垄断之行。”
啪。
奏折被轻轻合上,放在案头。
“还有别的吗?”萧辰抬眼,目光扫过殿中众人。那眼神看似平静,深处却翻涌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几个联署官员腿肚子开始发软。
“陛下!”一名姓孙的御史硬着头皮出列,
“臣等并非针对皇后娘娘,实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自古妇人干政,必有祸乱。
且锦瑟阁如今把控京城六成粮米、七成布匹、八成盐铁交易,长此以往,民间商贾何以生存?此乃动摇国本之举啊!”
他说得慷慨激昂,眼角余光却瞥向李成义。
李成义站在队列中段,低垂着头,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孙卿所言,是指皇后理政有误,还是指锦瑟阁经营不当?”
“这……”孙御史一愣。
“若是皇后理政有误。”萧辰的声音冷了下来,
“自朕北征归来,皇后协理朝政三月,处置积压奏折四百余件,推行新政五项,清查贪腐官员十七人——孙卿可指出其中哪一件处理不当?”
孙御史汗如雨下:“臣、臣不敢……”
“若是锦瑟阁经营不当。”萧辰继续道,
“锦瑟阁自创立至今,纳国库税银共计八十二万两,赈济灾民粮食三万石,为边军提供冬衣两万套——孙卿又可指出,锦瑟阁哪一桩生意违反《靖律·商法》?”
殿内死寂。
孙御史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既然说不出。”萧辰将那份奏折往旁边一推,“这折子,朕留中。”
留中不发!
百官心中俱是一震。
这比直接驳斥更让人恐惧——驳斥至少表明态度,留中却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陛下!”李成义终于忍不住,跨步出列,“留中不发,恐难服众!十三位朝臣联名上奏,代表的是——”
“代表什么?”萧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代表你们十三家,就能替满朝文武发声?还是代表你们旧贵族,就能替天下百姓请命?”
“臣不敢!”李成义扑通跪地。
“不敢?”萧辰冷笑,“朕看你们敢得很。”他站起身,玄黑龙袍下摆划过御阶。
萧辰走到李成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卿,你兄长李成德伏诛不过三月,你便忘了教训?”
李成义浑身颤抖:“臣、臣时刻铭记……”
“铭记?”萧辰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只两人能听见,“那你就该知道,朕能让你李家死一个尚书,就能死第二个。”
“折子,朕留中。诸位若还有话说——”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明日可再上奏。”
说罢,转身走向龙椅,不再看任何人。
“退朝——”
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响起,百官如蒙大赦,匆匆行礼退去。
李成义被同僚扶起时,双腿还在打颤。他望向御座上那个淡漠的身影,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此刻。
凤仪宫内,云锦正在听玲珑禀报。
“十三家联名。”云锦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姓氏,笔锋凌厉,“王家刚倒,他们就迫不及待跳出来。”
“娘娘,陛下留中不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听说下朝后,那些人都聚到李府去了。”
“聚就聚吧。”云锦搁下笔,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可是……”玲珑犹豫道,“奴婢听说,他们在联络更多官员,明日恐怕会有更多人联署。”
云锦笑了,那笑容冷得像冰:“让他们联。本宫倒要看看,这朝中究竟有多少人,看不清形势。”
正说着,殿外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