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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树林里,果然拴着两匹黑马,只是实在太黑,差点与夜色融为一体。

“当真不和小一知会一声?”吞花解开缰绳,试图对我进行最后的劝说。

“不用,先躲一段时间,我有我的安排。”

这一夜,我和吞花马不停蹄地出了北狄,朝药师谷前进。

想必过不了多久,宋初安的死讯就会传开,穿风自会想法子,将三名刺客之一伪装成我。而阴差阳错从海渡遥马车上取下的那盏灯笼,将成为更有力的证据。

自此,无名小卒宋初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暂时。

为了避免郑东榆怀疑,我们走时分文未带,就连我最宝贝的药匣子都安静地躺在床头。

好在穿风给我们备了些银两,让我们不至于太过狼狈。

寒风呼啸,天上又飘起细碎的雪花,替我掩埋了心里所有的愧疚和不安。

生日快乐,仰月,希望你心想事成。

“初安,要不要歇一歇?”吞花在前方勒马停下,转头看向我时,扑闪的睫毛上已经挂了一层厚厚的霜,像雪夜中的精灵。

我眯着眼眺望一番,发现了一处山洞:“前面山洞应该能避一避。”

我们不敢走官道,只能抄小路翻山越岭,道路破碎泥泞,连带着马儿也跟我们一起遭罪。

所幸山洞门口铺着一些枯枝落叶,只是有点潮气,还能点燃。

我们费劲弄了个小火堆,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尽管疲惫不堪,但谁也无法放心入睡。

“陆路比水路快很多,不出五日我们就能到药师谷。”吞花的声音伴着火堆的噼啪声,轻得几不可闻,像在自言自语。

“你认识路吗?”我闭目养神,也还是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的话。

“大概还记得,早年间走过一次。”

“你是属马的吧,走一次就记得了。”

“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路,为什么会忘呢?”

“可能走得不是很踏实吧。”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聊到后面,双方的意识都有些涣散,而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破晓前我被冷醒了,火堆刚刚才熄灭,还留有余温。我估摸着时间,应该是要准备出山了,就叫醒了吞花。

“初安,你的手好烫。”吞花说着,又伸出手背,轻贴在我的额头上,“有些发热,得尽快找个客栈。”

我胡乱抓了一把雪,敷在脑门上,很快就化成了温热的雪水。

“还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病了,趁现在赶紧走。”

可谁知刚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我眼前一黑,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腿好软,使不上劲,像踩在沼泽里,走一步陷一步,根本拔不出来。

好在穿风给我们的两匹马性子温顺,也挺机灵。吞花牵着马走到洞口,马儿顺势跪伏在地上,吞花把我抱上了马。

“少侠好臂力。”哪怕四肢无力,我的嘴也不肯停歇,极力刷存在感。

吞花和我共乘一匹,另一匹马也不乱跑,乖乖地跟在后面。

她把我捂在怀里,生怕我再吹风受冻。我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看见那两瓣干裂起皮的唇倔强地抿在一起,吞花眼神坚毅地盯着前方的路,恨不得此刻就生出一双翅膀飞出这座山。

好困……不是刚刚才睡醒吗,怎么这么困……

我闭上眼,感觉自己坠入冰窟,可越往下沉,身体却越轻盈。恍惚中,我看见下面有无数双手在托举着我,把我送出冰面。

转过头,我好像离冰面越来越近,眼前模糊的光越来越亮……

“爹,漂亮姐姐醒了。”一道稚嫩的童声在耳边轻轻响起,带着激动的心情,却刻意压低了音量。

我强打起精神,艰难地从床上起身。

这是一间有些简陋的屋子,屋内陈设甚少,但好在干净整洁,井井有条。

小男孩虽然跑得急了些,但出去时还是细心地将门掩上。此时有一小股冷风从门缝底下钻进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光脚站在地上。

屋内不见炭火,但暖烘烘的,我四处寻找暖意的来源,发现是身后的床——或者说,这是炕。

屋外传来脚步声,听上去人还挺多。门一开,乌泱泱走进来三个人。

打头的吞花正挽着袖子,手中拿着削了一半皮的土豆,身后紧跟着一个陌生的北狄男人,最后是那个小男孩。

“终于醒了,再晚点就赶不上了。”吞花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把土豆放在我手里。

“赶不上什么?”我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再顺势看了看她递给我的土豆,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晚就赶不上吃饭了。”吞花说着,又从床头拎起我那件厚斗篷,不由分说地披在我身上,又指挥着我抬脚穿鞋,最后推着我往门外走。

“诶!诶?我不是病人吗?”

“发个热而已,已经退了。”

“大病初愈,我得静养!”

“病人就是得多活动活动,不能总在床上躺着。”

就这样,我举着削了一半的土豆,穿着不合脚的棉鞋一瘸一拐地被吞花推到了厨房里。

诸多疑问在我脑海中搅成一团,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灶上有一个三层的大蒸笼,水蒸气一阵接一阵地往外扑,满屋都飘着肉香。

“哟,醒啦!”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从柴火堆里探出头。

“这是李昭姐姐,刚才屋里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吞花向我介绍着这名女子。

“李昭姐姐。”我像过年走亲戚时手足无措的小孩,只能跟着家长挨个叫人。

“诶,你看看这丫头,长得多喜庆!”李昭姐姐的口音让我倍感亲切,但我着实不明白这样的长相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动静。

“她是大雍人,她的丈夫是北狄人。”

“说点儿我没看出来的。”

“是他们外出打猎遇到了我们,将我们带回了家,不然你真的有可能死外面。”

原来是救命恩人,失敬失敬。

“真是多谢二位。”我心怀感恩地对李昭姐姐说道。

“哈哈哈,没事没事,顺手的事!”她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屋中,和蒸笼里冒出的热气一起转啊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