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楼的车库空旷又寂静，几盏节能灯发出昏黄的光，照亮了数排各式各样的车，和角落的分类垃圾桶。
桑祈的目光迅速扫过角落，锁定了一个标着“不可回收杂物”的垃圾桶。
这个桶里的垃圾不多，大多都是的器械零件和包装，看上去还算干净。
时间很紧迫。
旁边升降梯运行的嗡鸣声再次响起，墙上显示屏里的楼层数字正在一层一层地向上跳动。
李铭应该找不见她，直接下来了。
桑祈快步走到垃圾桶旁，直接把里面的垃圾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她迅速把桶内的垃圾清空了大半，抬手把塑料袋拎出来，自己蜷缩着身体钻了进去，然后将撞着垃圾的塑料袋罩在了上面，作为一层遮掩。
金属桶的盖子刚被桑祈合上，升降梯就“叮”的一声到达了负一楼。
门开了。
脚步声和对话声从不远处隐隐传来。
听上去有，像是有三个人。
“你能不能快点儿，把这几个桶都搬上去，今天活儿多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妈的，怎么天天跟这些玩意儿打交道。”
桑祈放轻了呼吸。
她透过金属盖边细小的缝隙，勉强看到李铭领着两个穿着灰色工装、戴着口罩和手套的搬运工走了过来。
他们开始逐个搬运垃圾桶。
“嘿，今天这桶怎么这么重？”一个搬运工在搬动桑祈藏身的这个桶时，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不可回收杂物都是些包装和零件，而且一般都装不满，重量很轻。
“我看你是骨头懒了！”
另一个搬运工不耐烦地道：“赶紧的，装车！今天货多，赶紧把垃圾处理完，好去送货。”
“货？”第一个搬运工一边费力地将桶搬上小型运输车，一边问道，“不是前几天才补充过吗？”
李铭将写着“生物污染”的桶推上车，喘了口气，“最近外面那些药店消耗得特别快，尤其是d区的贫民窟，都快卖疯了。”
“啧，”第一个搬运工连连咂嘴，“这玩意儿利润是真高啊，就最新版的d-14，被老王他们抢先弄出去几箱，转手就这个数……”
他压低声音，比了个手势。
“嘘！小声点！不想干了？”第二个搬运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事儿能乱说吗？咱们只管搬运，别的少打听！”
“怕什么，这又没别人……不过说真的，实验室搞出这些东西，到底图啥？又不拿出去卖。”
“少打听，这可不是咱们能知道的。赶紧干活！”
三人不再交谈，将剩下的垃圾桶也搬上车去。
桑祈蜷缩在冰冷的桶底，思绪飞转。
所以，那些会导致人异化的试剂，是由这个实验室秘密研发和生产的。
他们不仅在内部进行人体实验，还有内部人员，私下将不成熟的产品，通过隐秘渠道售向外界。
尤其是贫民窟。
她的目光落在了被垃圾塞得乱七八糟的系统背包显示格上，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眼神倏然一凝。
桑祈指间白光一闪，一支空掉的针管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针管上有一个隐秘的凹凸标识。
“百昌集团”。
这是什么。
她重新打开系统背包，把东西都理了一遍。
一共有五支针管、十个空掉的瓶子上，出现了这个标识。
运输车开始向前行驶，有些颠簸。
前面的驾驶座里隐隐传来些说话声，但都模糊无比，听不清晰。
过了十多分钟，车行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一股浓重的腐败气味漫了进来，饶是隔着垃圾桶的桑祈，也忍不住从系统商店兑了只口罩出来带上。
垃圾处理站到了。
运输车似乎排队等待了片刻，然后缓缓驶入一个特定的区域停下。
桑祈听到外面传来更多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老规矩，先过初步分拣。”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外面指挥着。
“明白。”这是李铭。
“动作快点！后面还有车等着呢！”
紧接着，桑祈所在的垃圾桶就被搬了起来，放在了一个平面上。
像是传送带般，平面缓缓向前移动着。
桑祈眉心一蹙。
以天城的技术水平，她绝对混不过去初步分拣的检查。
必须尽快出去。
传送带平稳地移动着，桑祈抬手去推金属桶的盖子，却没推动。
桑祈：“？？”
玩儿她呢？
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桑祈抵住桶壁，隔着头顶的垃圾袋抓住里面的零件，就开始往桶壁上砸。
“哐当！哐当！咚！”
她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响亮，又不至于让桶本身移位或翻倒。
“喂！那个桶怎么回事？”
果然，立刻有人注意到了异常，声音带着几分警惕。
“不知道啊，里面什么东西在响？”
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不安：“不会是闹鬼吧。”
在工作人员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瞬间，桑祈停止了动作。
她安静地伏在桶底，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渐渐靠近。
“打开看看！”那个粗犷的声音命令道。
“哐啷”几声响动，另一道声音响起：“拉不开，好像被卡住了。”
“哎，你说我能指望你些啥。”
桑祈头顶的盖子又响了几声，这才被“哐当”一声拉开。
刺眼的手电光照了进来，桑祈一动不动。
“咦？就是些破零件和包装啊？”有人用分拣夹扒拉了一下，“没啥问题，”
“可刚才明明响得厉害……”
粗犷声音的主人似乎不想多事，“行了行了，没什么特别的，走吧。”
桑祈抬手去推头顶的盖子。
这回推开了一小条缝。
她正处于一条缓缓爬坡向上的传送带上，前面的不远处是一个写着“初步分拣的窗口”，两侧是巨大的垃圾池，可以看见远处传送带的尽头，正将通过了分拣的垃圾倾斜向不同的池子。
幸运的是，传送带的两边没有护栏。
不幸的是，传送带有点高。
眼看着垃圾桶距离窗口越来越近，桑祈直接从系统商店里兑出了一支治疗剂，拧开盖子，叼在了嘴里。
保证她哪怕昏过去，治疗剂也会滴进嘴里。
桑祈朝旁边的桶壁猛地一撞。
“咚！”
一声闷响从桶内传出。
下一秒，垃圾桶的猛地向外一歪，随即失去了平衡，朝着传送带外侧翻滚而去，直直地朝着下面的垃圾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