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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酒味太冲了,孩子受不了!”

“这……这怎么办啊?体温还是降不下来!”

那个当妈的哭得更厉害了。

“我的妞妞啊……求求你们救救她……”

列车长也赶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

“下一站停车还要多久?”

“至少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那怎么行!”

江小满听着心里着急,她拉了拉周逸尘。

“逸尘,你去看看吧。”

她知道自己男人有本事。

周逸尘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你在这坐着,别乱走。”

“嗯!”

周逸尘站起身,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他个子高,身板又直,一走过去就显得很突出。

“同志,麻烦让一下,我是医生。”

一听是医生,围观的人群很自然地就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走进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哭得六神无主。

小女孩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发紫,眼睛往上翻着,四肢还在轻微地抽搐。

旁边的列车医生拿着个体温计,手足无措。

“同志,你是医生?”列车长看到周逸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周逸尘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简单地亮了一下。

“松岭县人民医院,内科,周逸尘。”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高热惊厥。”

他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孩子多大了?之前发烧几天了?”他看着那个妈妈,开口问道。

那个年轻妈妈被他镇定的样子所影响,哭声都小了些。

“三……三岁半了,昨天开始烧的,上车前还好好的……”

“别慌。”周逸尘伸出手,很轻地探了探孩子额头的温度,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把孩子平放,头侧向一边。”

“哦……哦哦!”那个妈妈赶忙照做,把孩子小心地放在卧铺上。

“把她身上捂得太严实的衣服解开一点,让她散热。”

周逸尘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医生,要用酒吗?”列车医生在一旁小声问。

“不用。”周逸尘摇了摇头。

“幼儿皮肤嫩,酒精刺激性太大,容易造成酒精中毒。”

“那……那怎么办?”

周逸尘没回答他,而是转向列车长。

“同志,麻烦你,去打一盆温水来,再拿几条干净的毛巾。”

“好!好!我马上去!”列车长立刻跑开了。

周逸尘的手指,搭在了孩子的手腕上。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孩子体内紊乱的气血和急促的脉搏。

孩子的爸爸,一个看着很老实的男人,搓着手,六神无主地问:“医生,俺家妞妞……她不会有事吧?”

“只是小儿常见的高热惊厥,处理及时就没事。”

周逸尘睁开眼,神色平静的解释。

“你们别围着了,让空气流通一下。”

他抬头对周围的乘客说道。

大家听了,都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列车长端着一盆温水,拿着毛巾跑了回来。

“医生,水来了!”

“好。”

周逸尘接过毛巾,在温水里浸湿,拧得半干。

他没有直接去擦孩子的身体。

而是伸出两根手指,在孩子脖颈、手肘、腋下几个位置,轻轻按压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柔,却似乎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这是他从《黄帝内经》里总结出的,最适合小儿退热的推拿手法。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那双稳定而灵巧的手。

江小满也挤在人群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又骄傲又踏实。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还在轻微抽搐的小女孩,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那张烧得通红的小脸,颜色似乎也淡了一些。

“不……不抽了!”孩子的妈妈惊喜地叫出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周逸尘这才拿起温毛巾,开始轻轻擦拭孩子的额头、脖子和手心脚心。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

“行了,惊厥止住了。”

他把毛巾递还给列车长。

“接下来继续用温水给她擦身,重点擦这些大血管经过的地方,物理降温。”

“等体温慢慢降下来,孩子就没事了。”

“等到了下一站,最好还是带她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他交代得清清楚楚。

那个列车医生在一旁听着,脸上又是佩服又是惭愧。

孩子的父母更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男人“扑通”一下就要跪下。

“医生,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周逸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别这样,我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安抚了夫妻俩几句,便转身拨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铺位。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

一场危机,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车厢里,重新响起了议论声,但这次,几乎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着刚才那位年轻的医生。

江小满看着他坐下,眼睛里亮闪闪的。

“逸尘,你真厉害!”

周逸尘轻笑一声,重新拿起那本格氏解剖学。

“小问题而已。”

火车继续前行。

外面的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光芒。

广播里开始播放一些革命歌曲。

吃过晚饭,又聊了一会儿天,江小满的困意又上来了。

“逸尘,我先睡了啊。”

“睡吧。”

卧铺车厢不分男女,也没什么帘子遮挡。

江小满和衣躺下,拉过被子盖好,脸朝着墙壁的方向,很快就呼吸均匀了。

周逸尘坐在她对面,又看了一会儿书。

晚上十点,车厢里的灯暗了一大半,只留下过道里几盏昏暗的夜灯。

大部分人都睡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火车行驶的轰鸣和一些细微的鼾声。

周逸尘也脱了外套,躺了下来。

火车有节奏的晃动,像一个摇篮。

……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周逸尘就醒了。

他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躺在卧铺上,听着火车车轮和铁轨撞击的节奏。

他能感觉到,火车的速度正在一点点地慢下来。

窗外的景物不再是飞速掠过,那些光秃秃的树干和灰扑扑的农房,开始有了可以辨认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