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满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了。
周逸尘却毫无睡意。
经过八段锦和八极拳的双重淬炼,他的身体素质早已远超常人。
别说颠簸一天,就是几天几夜不睡觉,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轻轻抽出一本厚厚的书。
书的封面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是几个印刷体的汉字——《格氏解剖学》。
这是他前段时间在县城旧书市场里淘来的宝贝。
周逸尘搬过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木椅子,坐到床边。
他借着窗户透进来的那点天光,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书本上复杂的人体肌肉、骨骼、神经分布图,在他眼中清晰无比。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些知识与自己脑海中的现代医学理论相互印证、吸收、融合。
【医术LV6(2197\/6000)】
【医术LV6(2198\/6000)】
……
时间就在这无声的翻书页中,一点点溜走。
窗外的天色由灰白变成了橘黄,最后彻底暗了下来。
屋里的光线也变得昏暗。
床上的江小满动了一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她揉着眼睛问。
“三个小时了。”周逸尘合上书,放回包里。
“天都黑了,”江小满打了个哈欠,“肚子好饿。”
“饿了就起来,咱们出去吃饭。”
“还下馆子啊?”江小满一听,连忙摆手。
“太费钱了,中午那顿都够咱们吃好几天了。”
“我刚才下楼打水的时候看见了,招待所旁边就有个卖馒头的铺子。”
“咱们买几个馒头对付一口就行了,省点钱,到了京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呢。”
周逸尘听她这么说,也懒得再折腾。
“行,听你的。”
他起身去买了四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回来。
两人就着水壶里的热水,一人两个,很快就把晚饭解决了。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可做。
招待所的灯光昏黄,连看书都费劲。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准备早点休息。
“明天得在火车上待一天一夜呢。”江小满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是啊,得养足精神。”周逸尘应道。
这个年代的绿皮火车,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交通工具。
车厢里拥挤嘈杂,气味混杂,走道上都挤满了人。
幸亏他们买的是卧铺。
要真是买的硬座,那才叫磨人。
坐上一天一夜,下来的时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夜色渐深。
窗外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巷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周逸尘能清晰地听到江小满均匀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夜无话。
……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
车站方向已经传来了第一声汽笛长鸣,悠远而沉闷。
周逸尘睁开眼,屋里还是一片昏暗。
他悄无声息地起床,穿好衣服。
江小满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事。
周逸尘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两人的行李。
一切准备妥当,他才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江小满的肩膀。
“小满,醒醒,该去赶火车了。”
“唔……”江小满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周逸尘只好又推了推她。
“再不起来,火车可不等咱们。”
一听这话,江小满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她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还有些没睡醒。
“几点了?”
“五点多了,六点半的火车。”
江小满瞬间清醒了。
她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可别迟了。”
“来得及,别慌。”周逸尘把温热的毛巾递给她。
两人迅速洗漱完毕,退了房,把钥匙还给了招待所前台那个睡眼惺忪的大爷。
清晨的街道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薄雾中,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
两人没吃早饭,径直朝着火车站走去。
此刻的火车站,已经是一片人声鼎沸的景象。
巨大的候车室里挤满了人,南腔北调的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行李的拖拽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烟味和方便面的味道。
“人真多啊。”江小满好奇的张望。
“跟紧我。”周逸尘把她护在身边,挤开人群,朝着检票口走去。
检票员拿着个铁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前往京城方向的旅客,请到二站台检票上车!”
人群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朝着检告口涌去。
周逸尘护着江小满,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平衡感,稳稳地在人潮中前进。
检了票,走上站台,一股浓重的煤烟味扑面而来。
一列长长的绿皮火车,像一条钢铁巨龙,静静地卧在铁轨上。
“逸尘,是这趟车吗?”
“对,就是这趟。”周逸尘看了看车票上的车厢号。
“我们是七号车厢。”
两人顺着站台,找到了自己的车厢。
车厢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正在检票。
上了车,一股更浓郁的、独属于绿皮火车的味道迎面而来。
车厢里的过道很窄,挤满了找座位的人和堆放的行李。
周逸尘和江小满的票是卧铺,在车厢的中段。
“同志,让一下,让一下。”
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到了自己的铺位前。
是两个下铺,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
江小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空间。
铺位很窄,上面铺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条纹床单和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这就是卧铺啊。”她伸手摸了摸床单。
“嗯,能躺着,比硬座舒服多了。”周逸尘把两个人的行李放到了铺位下面。
江小满脱了鞋,盘腿坐到铺上,像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东看看西摸摸。
她把脸凑到窗户边,看着站台上还在不停涌上车的人群。
“真好,还能躺着看风景。”
周逸尘在她对面的铺位坐下,笑了笑。
“这一路,有你看的。”
随着一声刺耳的汽笛长鸣,车身猛地一震。
紧接着,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响。
火车,缓缓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