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们母子仨离开了温家的事早已是传遍了丰临,温久山便是再想耍什么心机也没机会了,也便没再拖温宁时间,给族里寄了封信说明情况后,便在四天后开了祠堂,把温宁和温予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了。
那天,温予特意请了一天的假,和温宁亲自去了温家,一切尘埃落定后,温宁满意地扬唇,温予脸色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感慨和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自此,他们终于彻底脱离了这个带给了他们无数痛苦的家了。
温宁见温久山一脸沉重地把族谱放回到了祠堂里后,微微一笑,带着温予行了个标准的礼,道:“既然事情已是完结,我们就不叨扰成国公了,先行告辞。”
温久山一脸心如死灰,见到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一双儿女,终是忍不住咬牙道:“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以为独自在外生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温宁,你再有能耐,又能扒着大都护养你娘和弟弟多久!”
这番话可是刺激了温予。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头脸色冷寒道:“以后,我会肩负起我娘和阿姐的生活,我会照顾好他们,就不劳成国公费心了!”
成国公一脸轻蔑地看着他,轻“呵”一声。
他这个庶子,他没记错的话,小时候确实有过一段聪敏好学的时候。
但不管后来因为什么原因,他到底是废了!
当初,他为书衡花费了多少心血,几乎是用尽了温家所有人脉,才把他送进了御史台,如今也不过是刚刚在御史台站稳脚跟。
他又有什么?
他现在口出狂言,不过是因为还不知道世道的残酷与艰辛,小小竖子,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温予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然而,这样轻蔑的眼神,他这些年看过无数次。
阿姐说过的,这样的人,只有他真的做出一些成绩了,才能狠狠打烂他的脸!
温予没再看温久山,转身出去了。
温宁看了看一旁的小少年,忍不住微微扬唇。
两人一路走出温家,也算幸运,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讨人厌的人或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出了大门后,有两个纤细的身影悄然从不远处的转角处拐了出来,满脸愤恨地看着他们的身影。
冬琴看了看自家姑娘,还以为自家姑娘会忍不住跑出去又冷嘲热讽那温宁一番呢。
前几天赵姨娘母子仨离家时给他们夫人泼脏水的行为,属实把他们夫人气到了,从前天起,他们夫人就身子不舒服,一直卧床休息。
他们这个五姑娘也在房间里摔了好几天东西了。
温云雅眼角余光瞥到冬琴的神色,哪里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咬牙道:“要嘲讽那个女人,不急在一时。”
等她彻底把她踩到脚下了,再去好好折磨她也不迟!
反正,这个时间也不远了。
温云雅看着看着,脸上缓缓露出一个阴狠的神色,喃喃道:“看着吧,我会让你在所有人面前暴露你的真面目,让你永世无法翻身!”
温宁离开温家后,跟着温予回了他们丁香巷的家。
赵夫人急急地迎了出来,见到他们,立刻问:“如何了?”
温宁眉眼弯起,“成了,娘,我们从今以后,跟温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夫人眉眼一喜,这些天来她每天都求神拜佛,总算有了作用。
她扬起一个笑容,道:“那就好,从今以后,我们就好好把日子过好。快快进来,娘今天给你们准备了许多你们喜欢的菜,我们娘仨好好庆祝一番。”
温宁好笑地拦着赵夫人,道:“时间还早呢,娘,阿月……就是都护府的二夫人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衣服和首饰,你们快去试试,好明天穿去参加俞家的宴席。”
温久山定下开祠堂的时间后,温宁就拜托苏令月给赵夫人和温予挑选去参加宴席的衣服了。
苏令月掌家多年,去别人家里赴宴要穿什么衣服,她比她清楚多了。
赵夫人恍惚了一瞬,就在温宁担心她又会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突然扬唇温和地笑了笑,“好,倒是劳烦苏夫人了。”
温宁微微扬了扬眉。
这些天,赵夫人变了许多,不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还自己做主,把温宁帮他们找的一半仆从放出去了。
温宁问的时候,她温声道:“这里就我和予儿两个人住,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仆从,后厨留一个厨娘,两个负责打扫做事的杂役以及予儿身边那两个仆从就够了,人多了,没必要不说,我管起来也麻烦。何况,我们现在一大家子都靠着你,我也不希望给你太大压力。”
温宁原本想说她的银钱够他们开销,但看到赵夫人温和冷静的模样,到底没说出来。
赵夫人向来温顺怯弱,温宁来到这里后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赵夫人主动做出什么决定。
这是一个好的转变,见赵夫人的表情里没有勉强,温宁就没管了。
若赵夫人能立起来,把这个家管理好,温宁也能放下一半的心。
此时见到赵夫人这从容的模样,温宁有些纳罕,她家娘亲的变化,似乎比她以为的还大啊!
苏令月给他们准备的东西自是十分周全的,衣服也完全合他们的身,温宁亲眼看着他们把一身行头都穿上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了眼,“这般一看,娘就是妥妥的贵妇人,予儿也精神爽利的,很不错。我跟主公他们说好了,明天娘你们第一回赴这样的宴席,多少不习惯,我和主公会亲自过来接你们过去。”
赵夫人微愣,“大都护也要来?”
“当然!”
温宁眨了眨眼,笑道:“主公早就想来了,这些天他还担心他最近因为忙,没能来及时拜访娘,会让娘不开心呢!”
要说温久山定下开祠堂的日子后,最喜形于色的人,莫过于陈瑾风了。
她和温家的事情彻底断绝了,也就意味着,他们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以陈瑾风的想法,那自是有多高调,就要多高调。
赵夫人自然也是开心的,只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所以明天,是……是你和主公,亲自带着我和予儿去俞家?”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竟然会亲自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赵夫人哪能不知道。
至少,没有一户人家的家主,会这般屈尊,亲自护送小小一个侍妾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