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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暗堂。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的酒气、汗味和淡淡的血腥。

秦望舒正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短剑。剑身映出她毫无情绪的脸。

李虎站在一旁,魁梧的身躯在这个不算宽敞的地下室里,显得有些局促。他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漕帮的汉子探进头来,神色古怪:“秦小姐,外面……外面有个女人求见。”

“不见。”秦望舒头也未抬。

“可……可她说,她姓蒋。”

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秦望舒将短剑归鞘,白布被她随手丢在桌上。

“让她进来。”

片刻后,一道身影出现在暗堂门口。

是蒋露曦。

她换下了一身锦衣华服,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衣,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难掩那份世家贵女的清丽。只是那份清丽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憔悴和疲惫。

她走进这间肮脏混乱的暗堂,看到满屋子赤着上身、满是刺青的漕帮汉子,看到墙角还未干涸的暗色血迹,没有半分失态。

她只是平静地走到了秦望舒面前,微微屈膝。

“蒋家,蒋露曦,见过秦小姐。”

秦望舒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没有起身,也没有请她坐下。

“蒋大小姐,屈尊来这污秽之地,有何贵干?”

“秦小姐说笑了。”蒋露曦的声音很稳,“蒋家如今已是覆巢之卵,哪里还有什么大小姐。我今日前来,是代表家父,想与秦小姐……谈一笔合作。”

“合作?”

秦望舒终于抬起头,正视着她。

“你们蒋家,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合作?”

这句话,没有半分客气。

蒋露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秦小姐,我知道,家父和兄长行事鲁莽,惹了您不快。但蒋家在通州盘踞百年,根基尚在。魏家虽强,终究是过江猛龙。只要您愿意伸手拉一把,蒋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助您在通州站稳脚跟,共同对抗魏家。”

她的话说得恳切,姿态也放得极低。

任何一个处在秦望舒位置的人,听到这番话,都会感到满意。一个百年世家的投诚,这是一份巨大的助力。

然而,秦望舒只是笑了。

那笑声很轻,在这压抑的暗堂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代价?”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蒋露曦面前,个子比对方矮了半头,气场却形成了一种绝对的俯视。

“你所谓的代价,是什么?”

“是你们被官府查封的三十七间铺子?还是被城卫军扣下的百余名伙计?”

“又或者是,你那个自作聪明,如今被吓得躲在府里不敢出门的哥哥?还是你那个吐了血,现在连床都下不来的父亲?”

秦望舒每说一句,蒋露曦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是蒋家内部最隐秘的消息。秦望舒却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信息上的绝对碾压,带来的是无法抗拒的窒息感。

“蒋露曦,你要明白一件事。”

秦望舒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蒋露曦的肩膀上。

“你不是来跟我谈合作的。”

“你是来求我,给你们蒋家一条活路。”

“你们蒋家,不是我的盟友。”

“是我脚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屈辱。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蒋露曦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如此与她说话。

她想反驳,想发怒,想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可她不能。

因为秦望舒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看来你明白了。”秦望舒收回手,重新坐回椅子上。“既然是求活路,就要有求活路的样子。”

她端起桌上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我可以给你们蒋家一个机会。”

蒋露曦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亮。

“但,我有我的规矩。”

秦望舒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第一,从今天起,蒋家所有残存的势力,包括人脉、商路、情报,全部由我接管。你,是唯一的执行人,直接向我负责。”

蒋露曦的呼吸一滞。

这等于,是将蒋家百年的基业,拱手让人。

“第二。”秦望舒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三日之内,我要你以蒋家的名义,公开宣布,与漕帮结盟。”

“什么?!”

这一次,蒋露曦是真的失声叫了出来。

与漕帮结盟?

漕帮是什么?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地痞流氓!

蒋家是什么?是通州有头有脸的百年世家!

让蒋家和漕帮为伍,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这是要把蒋家的脸面,彻底踩进泥里!

“秦小姐,这……这万万不可!”蒋露曦急切道,“如此一来,我们蒋家在通州士绅商贾中的名望,就彻底毁了!我们会被所有人耻笑,再也抬不起头!”

“名望?”秦望舒嗤笑,“你们蒋家,还有名望可言吗?一群连魏家一招都接不住的废物,一群被人当做棋子又被随意丢弃的蠢货,也配谈名望?”

“你们现在要的,不是脸面,是命。”

“与漕帮结盟,就是彻底与魏家撕破脸,就是告诉所有人,你们蒋家,已经是我秦望舒的刀。魏家要动你们,就得先问问我。”

“这是在保你们的命,懂吗?”

蒋露曦怔住了。

她看着秦望舒,忽然明白了。

秦望舒要的,不是羞辱。

她要的是一个投名状。

一个让蒋家彻底断绝所有退路,只能死心塌地绑在她战车上的投名状。

公开与漕帮结盟,蒋家就成了所有正派势力的敌人,成了魏家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到那时,除了依附秦望舒,他们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好狠的阳谋。

蒋露曦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认命的平静。

“我明白了。”

她对着秦望舒,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蒋家,愿为秦小姐效死。”

“很好。”秦望舒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她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瓷瓶,丢了过去。

“拿回去,给你父亲服下。能吊住他的命。”

“至于你那个哥哥,让他继续在府里待着。我还不想看到他那张愚蠢的脸。”

蒋露曦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手心。

“谢秦小姐。”

她知道,这场谈话,结束了。

她输得一败涂地,却又好像,为家族赢得了一线生机。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

青雀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暗堂门口。

她甚至没有看蒋露曦一眼,径直走到秦望舒身边,单膝跪地,递上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

“小姐。”

“江南来的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