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看着陆青阳这副故作姿态的样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强压下心头的厌恶和恐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你来干什么?”
这短短的五个字,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排斥和警惕,如同五把冰冷的利剑,直射向陆青阳。
陆青阳听着这冰冷的话语,脸上的那点虚假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眉头倏地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没有任何预兆,他猛地一挥手——
“啪!”
一声脆响!
他直接将小几上那盘费劲捡回来的荔枝,连同漆盘一起,狠狠地掀翻在地!
好在殿内铺着织工华丽的西域地毯,瓷盘落地并没有碎裂,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咣当”声响。
但那些红艳的荔枝却滚得到处都是,汁水迸溅,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污渍。
陆青阳嚯地站起身,一步踏出,精致的官靴毫不留情地踩踏在几颗滚落的荔枝上。
“噗嗤”一声,饱满的果肉被碾碎,深色的汁液溅开,沾染了他干净的靴面和地毯。
他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面色发白、却依旧强作镇定的苏清浅,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来干什么?哼!”
他直呼其名,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苏清浅!是不是在这皇后宝座上坐得太久,已经忘了自己是谁,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剐在苏清浅的心上。
“需不需要本座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本座能把你扶上来,自然也能让你……摔下去!而且,会让你摔得比任何人都惨!”
他微微俯身,凑近苏清浅,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一字一顿地警告道:
“所以,最好给本座放聪明点,可别……不知好歹哦~”
那拖长的尾音,充满了戏谑和轻蔑。
苏清浅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紧紧攥着袖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倔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青阳,用沉默作为最后的抵抗。
陆青阳似乎极其反感她这种无声的对抗。
他脸上的伪善彻底剥落,露出内里的狰狞。
他猛地大步上前,在苏清浅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抓住了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下方的头发,暴力地向后一扯!
“呃!”
苏清浅猝不及防,痛得闷哼一声,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迫使她仰起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陆青阳另一只手如铁钳般迅速伸出,狠狠夹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觉得下颌骨几乎要碎裂。
他强迫她抬起头,面对着自己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感情的眼睛。
“本座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陆青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耐烦。
“说!本座让你给萧云霆下的药,他吃了没有?”
苏清浅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下巴和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她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陆青阳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冷笑了一声。
他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但扯住她头发的手却丝毫未松。
空出的手,不慌不忙地探入自己官袍的内襟中,缓缓地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透明的玻璃瓶!
材质纯净,在殿内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半瓶幽蓝色的神秘而诡异的液体!
陆青阳将这个小玻璃瓶在苏清浅眼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笃定的笑容,声音充满了蛊惑和威胁:
“怎么?不想要这个了吗?不想救你那宝贝儿子……十七皇子的命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玻璃瓶,以及里面那幽蓝色的液体,苏清浅的瞳孔骤然收缩!
刚才所有的倔强、冰冷和抗拒,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她的眼中爆发出极度渴望的光芒,仿佛濒死之人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给……给我!”
她失声叫道,声音因为激动和头部被制而变得尖利扭曲。
她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想要去抢夺那个玻璃瓶。
然而,陆青阳只是轻轻一抬手,便让她徒劳无功。
他扯着她头发的手稍稍用力,让她因为疼痛而更加无力挣扎。
“想要?可以!”
陆青阳轻蔑地笑了笑,欣赏着苏清浅此刻的狼狈和绝望,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他慢慢地松开了扯着她头发的手指。
头皮一松,苏清浅立刻像疯了一样,扑向那个玻璃瓶,几乎是抢一般地从陆青阳手中夺了过来,然后死死地捂在胸口,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
陆青阳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方才因动作而微微褶皱的袍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不容置疑:
“本座再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内,若萧云霆那边再没有任何‘进展’……”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在苏清浅身上:
“到时候别怪本座……不讲情面!”
说完,他不再看瘫软在榻上,失魂落魄的苏清浅,漠然转身,负着手,朝着殿门走去。
“岭南那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让你手底下的那个林尚书,收敛着点儿!”
他一边走,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
“接下来,便是西凉的事了!”
他走到殿门口,手搭上了冰凉的门栓,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记住了!”
“萧云霆的命,在本座手里!本座让他什么时候死,他就得什么时候死!这其中的关键,就得看皇后娘娘你的……表现了!”
就在他的手即将拉开殿门的一瞬间,苏清浅微弱却清晰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
“九王爷萧景珩……已于今日辰时动身,赶往西凉,这,怕就是你口中说的……西凉的事吧?”
陆青阳拉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更加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眼角闪过一丝阴郁的杀机。
“萧景珩?”
他轻嗤一声,语气充满了极度的不屑,“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惧!”
他手上用力,“吱呀”一声,拉开了沉重的殿门。
午后略显苍白却依旧刺眼的阳光,瞬间汹涌而入,将殿内的昏暗驱散了大半,也映亮了他半张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
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阳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阴影,恰好笼罩在榻上那个蜷缩着的身影上。
他迎着光,迈步而出,最后一句低语,消散在殿外微冷的空气中:
“正好……这次一起把他解决了……倒也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