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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偏天 > 二四零 赫塔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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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爱在黎明破晓前》

黑夜如厚实丝绒幕布低垂,火车单调节奏如倦怠钟锤叩打,在沉闷空气里敲出回响。硬座车厢里,灯影摇曳着明灭的光,映在我对面那个陌生女子的眼睛里,像投入寂静湖底的两点星火。我不知为何竟滔滔不绝讲述那些琐碎无趣的琐事,而她居然认真地听着,间或微笑点头,嘴角浮起浅浅小涡。她并未厌弃,也全无讥讽,如同在听某个不为人知的传奇。

后来列车在一个不知名小站临时停靠。我们下车,呼吸着夜晚冰凉的空气。站台上悬吊的灯,在夜雾里晕开光晕,模糊了彼此的轮廓。我笨拙地掏出烟盒,烟卷却散落一地,狼狈地弯腰去捡。她无声地笑了,那声音清冽如山涧,随即也俯身帮我拾起烟卷。两人蹲下身时,她的发丝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手背——那感觉就像被一枚烧红的针瞬间刺穿皮肤,猝不及防的热度烫得我全身倏然绷紧。指尖夹起最后一根烟,竟一时无法支撑它,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那发丝一扫而空了。

她轻轻凑近帮我点燃,火光跳跃映亮她眼中笑意:“……你方才讲的那些,其实挺有趣。”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灼烧指尖皮肤。

后来我们共进一杯咖啡,她讲起某个遥远国度,声音时而低如耳语,时而又充满某种奇异张力。玻璃杯中浓黑液体轻晃,窗外霓虹流光仿佛有了重量,流淌进来坠入杯中碎成细屑——不期然间,我的手一颤,泼出滚烫的咖啡在她纤纤手背上。温热的液体瞬间在她肌肤上蜿蜒爬行。我慌忙想擦拭,指尖却在半空中迟疑冻结——那片肌肤与咖啡混同,烫意蒸腾之下竟微微泛着粉润光泽,恰如新绽樱花。我的动作顿住凝固,指尖蜷缩着悬在她手背上方半寸,再挪动不得分毫,那凝固的姿式窘迫而古怪。她反倒笑了,没有抽回手,而是就那样随意地用餐巾拭去,仿佛只是拂去些许灰尘。咖啡的暖痕被简单擦去,而我手指依旧僵麻冰冷——刚才迸溅的,像滚烫烙印烫在我自己的神经脉络上。

夜色深沉如浸染墨汁,我们无目的地沿铁轨踱步,枕木粗糙的轮廓在黯淡月光下延伸。轨道边野草在夜风里起伏,发出细微却汹涌的沙沙声。她的声音与风声融合缠绕,温柔如水浸透我耳廓。不知不觉间,我们越来越近。手臂偶然触碰,每一次都是电流瞬间的激灵。我的身体内部似乎被一种无形的丝线牵扯着、撕裂着——一股想要远远逃离的惊恐,混合着欲要更加深陷进去的诱惑,撕扯着我。这既非我,又分明是“我”深处传来的悸动,一个素来沉静自持的生命内部发生的陌生地陷。

月光之下,她的眼眸亮得惊人:“觉得你...和别人很不同。”

我只剩语无伦次:“我?只是个碰巧坐上同一列火车的人罢了。”那躲闪的言语却暴露了我的底细:她仿佛已照见了我躯壳深处某个角落,连我自己都未曾辨认清楚。

就在此时,她手指悄然覆上我的手背。掌心的热度突如其来,如同滚烫的熔金瞬间注入指骨,顺着血液一路焚烧上涌,在耳后点燃一小片滚烫。我的意识在那刻轰然粉碎,化散成无数悬浮光尘——骤然间,我竟看见童年幽暗窗台飘舞的灰尘细如金屑;看见血色黄昏里古堡高耸城墙垂落如巨斧;看见战马嘶鸣震天般踏过大雪深陷的泥泞河床;听见古老钟表沉重齿轮发出滞涩咬合之音……幻觉汹涌袭来,清晰尖锐得如同真实的刀锋切割肌肤。

“……跟你在一起,”我声音莫名发颤,仿佛从某种极深的冰层下艰难穿透而出,“我感觉自己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她的手指在我手背上微微用力,像按住一页即将被吹散的书:“变成什么人?”她的问询,犹如细针轻轻刺破了气球——我的躯壳。

那种异感瞬间挣脱掌控,汹涌着冲垮我筑起的堤防。另一个影像强横地挤进意识里:不是灰尘、古堡、战马,却像是我自己少年时代常做的那个梦——站在高耸入云却摇摇欲坠的悬崖边,衣袂在烈风里猎猎作响。每一次,向下奔涌的气流都在脚底轰鸣撕扯,诱惑着想要纵身一跃……那熟悉的下坠感此刻骤然归来,我的脚下似乎踩到的不是坚实地面,而是汹涌暗流之上的浮冰——每一次呼吸,都摇晃着通向更深的危险。

此刻我的脚似乎陷落深不见底的漩涡,视野中女子近在咫尺的身影却开始模糊摇曳起来。身体的边界开始溶解,我感受不到自己肢体的重量与形状——手指变得陌生,连声音仿佛都不完全属于自己。她掌心的热度竟像具有生命,穿透了我的臂膀、肩膀、脖颈,甚至一路蔓延、占领我跳动的心房深处。我竟难以判定,眼前的人是否真实存在,而体内那个沸腾喧嚣、即将挣脱而出的灵魂,是否才是我此生的陌生访客?

“……像一个…从未见过却又隐隐相识的人,”我艰难地开口,字句如刀刮过颤抖的喉咙,带来咸腥痛感,“像是醒在别人的梦里,或者是……成了我自己深藏心底的某个倒影。”

她的手指没有离开,反而更紧了紧。肌肤相触处滚烫得如同沸腾铁水,熔出一个无形的伤口。这灼痛似乎成了维系仅存的锚,将我从完全失重的悬崖边缘稍稍拖回。然而那种自我剥离的惊惶未曾稍减:我悬浮于自己身体之内,冷眼旁观那熟悉的躯壳被一种全然陌生的激越、敏感、颤抖所充塞——像被强行塞进不合尺寸的容器,每一个动作都会带来剧烈不适的疼痛。

远方忽然传出汽笛的嘶鸣长啸,声震寰宇。两人悚然抬头,一束硕大的探照灯刺破迷蒙雾气照射过来。白光利剑般扫过两人,刺得眼睛生疼,旋即那束冷冽的光柱继续横切向前方轨道蔓延的铁轨……这光撕开了夜幕表层,如强风驱散薄雾。而另一列夜行火车的轰鸣声渐次逼近,带着碾碎一切般的磅礴之力震动大地。

冷风骤然灌入我俩之间的罅隙,令她不由自主微微一颤。借着灯光的扫视,我发现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微微颤动。她垂着头,目光牢牢落在地面几颗散落的小石子之间。风势仿佛骤然增强,她单薄的衣角在黑暗中鼓胀如帆,似乎要将她纤细身影卷走。某种预感和无形的推搡正从空气中渗透过来。

列车进站发出的那一声长鸣,沉痛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这鸣响像骤然劈下的信号斧,斩在方才那被月光与危险轻拢慢捻的光影碎片之上。我知道,那列火车庞大的轮廓正带着不可阻挡的惯性朝这里移动。

她抬起头,眼中映着站台惨白惨白的灯光,眼波如同被惊扰的平静湖水骤然碎裂,泛起无数凌乱涟漪。那目光如箭镞般凿进我的瞳孔深处,我们同时捕捉到彼此灵魂深处一闪而过的战栗。下一瞬,她忽地伸出手——并非落在我手背,而是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动作的力道带着猝然的爆发力,几乎称得上凶狠——我甚至能清晰感知她掌心薄薄的茧痕烙入皮肤的微痛。

“那边!”她喘息着指向远处站台尽头,一道窄窄延伸入浓郁暗影中的小铁梯轮廓模糊地悬在那里。语声未落,她已率先发力拽动,像扯线木偶般不由分说把我拖离原地。我脚步踉跄,却不由自主跟上。

她的手紧紧抓住我手腕,指甲微微陷入皮肉里,在灯影明灭间留下细小的月牙印痕。此刻我灵魂深处另一个“我”,如同一粒被疾风从枯木剥离的种子,正乘着这突如其来的风,茫然漂浮于夜雾弥散的半空中,失重一般没有归属。那被陌生灵魂占据的躯壳,在对方炽热的牵引下踉跄前行,如被无形巨浪裹挟着投向另一个未知梦境。这撕裂躯壳奔向你的一切,是否终将消逝于黎明铁轨延伸的尽头?

——原来并非仅我一人,在这无法预测的短暂旅程中,我们都在对方的注视里照见了自己那从未涉足的幽暗深谷:那里潜伏着无数我们未曾相认的自己,沉默蛰伏,渴望于某个偶然的暗夜苏醒。

“哦,原来是暖阳啊,你吓我一跳”

暖阳看到了尹珏:天仇,你没有遇到什么敌人吗?

尹珏:暂时没有

暖阳:那你扶我一下,我被舒马格拉特偷袭了,他快得和闪电一样

尹珏:星辉高塔的那个?

玻璃幕墙外的暴雨像被撕碎的银河,暖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皮鞋在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拖出蜿蜒水痕。他踉跄着撞翻古董钟时,鎏金表盘在波斯地毯上敲出布鲁斯节奏的哀鸣。

“见鬼的舒马格拉特!“暖阳揪住侍应生的亚麻围裙,深棕色卷发还在往下滴水,“那家伙的滑板鞋是装了涡轮增压吗?“

尹珏正用银匙搅动冷掉的焦糖玛奇朵,天鹅绒袖口蹭过杯沿,带起细小的咖啡渍漩涡。他瞥了眼瘫坐在天鹅绒沙发里的男人——对方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所踪,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痕,活像被雨燕啄过的樱花枝桠。

“要来点伏特加吗?“尹珏推过雕花玻璃杯,冰块碰撞声清脆得像是给这场狼狈按下暂停键,“或者需要报警?虽然星辉高塔的守夜人通常只处理会喷火的石像鬼。“

暖阳抓起冰块往锁骨拍打,水珠溅到尹珏的鸢尾花香薰蜡烛上。烛芯发出短促的尖叫,橙红火苗突然蹿高三寸,在墙面的维多利亚时代地图投下跳舞的阴影。

“那不是普通的黑衣人。“暖阳扯开浸透的衬衫,心口处暗金色纹章正在渗血,“他偷袭时带着龙涎香的味道,但身上有地铁隧道特有的铁锈味——你闻过闪电会喷古龙水吗?“

尹珏的银匙突然停在半空。他望着窗外被狂风揉皱的泰晤士河倒影,想起三天前在圣保罗大教堂穹顶见到的异象。当时那些镀金天使像的眼眶里,分明也闪着类似的、混合着机械油与檀木香的气息。

“星辉高塔的舒马格拉特。“尹珏用方巾擦拭银匙,丝绸摩擦声像毒蛇吐信,“上周刚给大英博物馆的罗塞塔石碑换了防弹玻璃。你知道那些混血种最讨厌什么吗?“

暖阳正试图用纸巾吸干发梢的水,闻言差点把梳子吞进喉咙。尹珏的睫毛在蒸汽氤氲中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嘴角扬起堪比吸血鬼亲王的自嘲弧度:“他们最恨别人动他们的收藏品。“

古董钟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呻吟。暖阳这才发现整座咖啡厅的客人都不见了,只剩角落里的流浪猫正用尾巴扫荡空掉的卡布奇诺杯。雨幕中的皮卡迪利广场霓虹全灭,唯有星辉高塔顶端的等离子体光束刺破夜空,像神明遗落的铂金袖扣。

“要下雨了。“尹珏突然说。他解开西装马甲的第二颗纽扣,露出腰间暗藏的燧发枪皮套,“不过舒马格拉特更喜欢晴天作案,毕竟闪电会让他的滑板打滑。“

暖阳盯着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家族徽记——三只衔着怀表的渡鸦,突然想起某本禁书里关于时空偷渡者的记载。当第四道惊雷劈在圣詹姆斯公园的百年橡树上时,他终于意识到尹珏的银匙在空气里划出的弧线,分明是古埃及《亡灵书》里的镇魂符号。

“听着,“尹珏突然将咖啡杯倒扣在橡木桌面上,褐色液体顺着桌沿滴成诡异的六芒星,“如果你被闪电追杀,就该学学伦敦塔的渡鸦。“

暖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半小时前在考文特花园地下黑市,那个兜售炼金术手稿的独眼商人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对方正用乌鸦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绘制星轨图,笔尖蘸的却是掺了龙血藤的浓缩咖啡。

“比如现在。“尹珏突然抓住暖阳的手腕,渡鸦徽记的袖扣硌得人发疼。暖阳闻到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那是伊顿公学老校友特有的味道,“闭上眼睛数到七,要是听见乌鸦叫就睁开眼。“

数到第三声时,暖阳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当他数到第五,某种金属刮擦大理石的声响穿透雨幕。第七声响起时,落地窗外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像有人往泰晤士河里扔了串水晶风铃。

尹珏的燧发枪已经上膛。枪管雕刻着衔尾蛇纹路,此刻正喷吐着幽蓝电弧。暖阳看见对方后颈的逆十字刺青正在渗血,那图案与星辉高塔顶端的等离子光束形成完美镜像。

“别动。“尹珏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他在你左后方三米,但你现在看到的都是量子纠缠态的残影。“

暖阳的汗珠悬在鼻尖。他数着心跳默念尹珏教的古苏美尔语驱魔咒,突然发现对方西装内袋露出一角泛黄的乐谱——那是上周国家肖邦钢琴大赛的初赛曲目,当时尹珏穿着燕尾服坐在评委席,却用钢笔在谱面画满喷火龙涂鸦。

“三。“尹珏扣动扳机。子弹在空中分裂成七十二道电光,在雨帘里织成捕梦网。暖阳听见某种类似黑胶唱片刮擦的尖啸,像是时空本身被划开了伤口。

“二。“渡鸦徽记开始发烫。暖阳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咖啡杯里分裂成七个,每个都在跳踢踏舞。尹珏的袖扣突然射出红光,在墙面投射出哥特体警告:beware the Lightning's Lullaby.

“一。“暴雨突然静止。暖阳看见舒马格拉特的皮靴停在鼻尖前三厘米,那人黑色风衣的褶皱里凝结着冰晶,却诡异地散发着夏日冰淇淋的甜腻气息。

尹珏的燧发枪发出轻笑。在绝对静止的时空里,渡鸦徽记迸发的电光将舒马格拉特定格成琥珀里的飞虫。暖阳看见对方风衣内侧绣着星辉高塔的等离子电路图,右胸口袋插着半支融化的银河牌钢笔。

“你知道吗?“尹珏用鞋尖拨正暖阳歪掉的领结,“上个月他在大英图书馆偷书时,因为打喷嚏震碎了《贝叶经》的防火水晶罩。“

舒马格拉特突然发出电子合成音的惨叫。暖阳看见他的滑板鞋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穿着的红色芭蕾舞鞋——鞋头上还沾着去年圣诞集市的热红酒渍。

“小心!“尹珏猛地将暖阳扑倒。舒马格拉特化作青烟消散前,有什么东西擦着暖阳的耳廓掠过,在墙面的维多利亚地图烫出个冒烟的窟窿。

当时空重新流动时,暖阳发现自己正枕在尹珏的定制西装上。对方正在用银匙搅动重新热过的咖啡,渡鸦徽记的袖扣在锁骨处投下跳舞的阴影。

“下次记得。“尹珏往他手里塞了块马卡龙,杏仁粉里掺着星尘般闪烁的粉末,“被闪电追杀时,要像保护古董瓷器那样护住心脏。“

暖阳舔掉嘴角的糖霜。暮色中的泰晤士河泛起粼粼金光,星辉高塔的等离子光束正穿透云层,将暴雨洗刷过的伦敦城照得如同神迹显灵的圣殿。他突然注意到尹珏的银匙柄上,刻着与舒马格拉特滑板同款的闪电标志。

“你们家族...“暖阳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尹珏瞥了眼屏幕,天鹅绒袖口滑出半截蛇形银链,末端坠着的翡翠吊坠上,赫然印着舒马格拉特的风衣商标。

“看来今晚要喝完这瓶陈年麦卡伦了。“尹珏按下免提键,听筒里传来大本钟整点报时的轰鸣,“毕竟舒马格拉特总爱把战利品藏在...“

咖啡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在黑暗降临前的刹那,暖阳看见尹珏的渡鸦徽记燃起青焰,而自己浸透的衬衫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枚带着体温的青铜齿轮——表面蚀刻的铭文,正是上周被盗的罗塞塔石碑缺失的楔形文字。

尹珏看到暖阳背后有两个雷电镖。

尹珏:小伤,我能治

只见“尹珏”一击重掌击向了暖阳:风语者塔楼--赫塔米勒,请指教。

“你比上次见面时更爱咬后槽牙了。“

尹珏的声音从消防通道飘来,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暖阳没回头,他知道那个总是穿着酒红色衬衫的男人正倚在防火门边,黑色伞柄上的蟠龙纹在应急灯下泛着青光。七年前在圣托里尼岛,就是这柄伞尖挑断了他师父的喉管。

“小伤。“尹珏忽然出现在三步之外,指节抵住他肩胛骨凸起的旧伤处。暖阳闻到苦艾酒混着硝烟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想起东京湾那艘燃烧的邮轮——当时尹珏也是这样凑近他耳畔,说“你心跳变快了“。

玻璃幕墙外炸开一道惊雷,暖阳背后的雷电镖突然发出尖锐嗡鸣。尹珏的指尖顺着脊椎滑到腰侧,在暖阳即将按上枪套的瞬间扣住他手腕:“风语者塔楼要塌了,赫塔米勒。“

暖阳瞳孔骤缩。这个代号本该随着七年前的核爆沉入海底,此刻却从尹珏染着丹蔻的唇间吐出。他反手抽出伯莱塔92F,却在扳机扣动的刹那被尹珏扣住肘窝。太极推拿般的力道卸去子弹初速,黄铜弹壳叮当坠地。

“早看你不对劲!尹珏不会记敌人名字那么出来,你还把舒马格拉特来自星辉高塔说出来了”

“你根本不是尹珏。“暖阳终于抓住空隙扣动扳机,子弹却穿过尹珏的幻影击碎消防栓。水流裹挟着干冰颗粒喷涌而出,在走廊里凝成冰雕。真正的尹珏就站在三米外的阴影里,指尖捏着片染血的银杏叶。

暖阳感觉后颈传来灼烧感,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开始剥落。他看见七年前在摩纳哥赛道,尹珏将车钥匙塞进他掌心时,钥匙齿痕里藏着微型存储器;看见赫塔米勒塔楼穹顶的琉璃瓦中,嵌着三百四十二具冷冻的赛博格大脑。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总能猜中你的弱点?“尹珏的银杏叶飘落在积水里,叶脉间渗出荧蓝的液体,“你每次说'小伤'的时候,虹膜都会出现0.3秒的盲点。“

暖阳突然剧烈咳嗽,从肺叶里咳出带着芯片碎片的血块。尹珏的怀表再次浮现,这次表盘上显示的不是时间,而是不断跳动的倒计时:00:14:59。

“还记得舒马格拉特车队的秘密吗?“尹珏的指尖划过暖阳渗血的嘴角,“他们车手头盔内侧都涂着神经毒素,能在事故发生的0.03秒内让大脑停止记录——就像现在这样。“

暖阳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探入自己后颈,尹珏正在拔出那两枚雷电镖。被封印的记忆洪流般涌来:他看见尹珏在东京湾的暴雨夜,将三百个赛博格的记忆芯片熔炼成这两枚镖;看见赫塔米勒塔楼的地基是用阵亡者的牙齿浇筑而成。

“你的心跳停了。“尹珏突然将听诊器按在他胸口,金属膜贴着皮肤发出诡异的震动,“不过没关系,等倒计时结束,我会帮你重启。“

暖阳突然暴起,用肘击砸向尹珏的太阳穴。这个动作他们演练过七百二十次,在慕尼黑地下搏击场的每个午夜。

赫塔米勒:草率了,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