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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叔,我记着了。”

田建春握着听筒的手指松了松,指节上的泛白慢慢褪去, 方才攥得太用力,掌心都沁了层薄汗。

电话那头的魏忠仁顿了两秒,才继续说道:“我下班前给杜局长打个电话,晚上约他来家里喝酒,我当面问问。”

魏忠仁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暖意。

“嗯,谢谢魏叔。” 田建春的嘴角终于扬起来,眼角的细纹都跟着软了些,一直在在半空的心里的石头 “咚” 地落了地。

田建春思索了一下,也没放下电话。

“你还有事儿吗?建春?”

“对了魏叔,我想这两天去趟家里,跟阿姨待会儿,也再见见文秀。”

这句话说得慢,尾音都轻飘着,听得出来。

田建春在这边攥着衣角,反复纠结了半天才开口。

魏忠仁一听就笑了,一些浅淡的不高兴散了大半,语气也放得随意:“来啊!你啥时候来都行,来之前给你阿姨打个电话,她前儿还念叨你呢!对了,带点儿你老家的白薯、新下来的棒子渣啥的。”

这话里的亲近和随意,在田建春的心里漾起涟漪。

他方才还在琢磨:自己刚托魏叔问事儿,然后就提去家里,会不会显得刻意?

会不会让魏叔觉得,他是借着工作的事 “公报私仇”?

更或者,他甚至荒唐地想:自己这算不算拿 “找杜局长确认院长任命的事” 当鱼饵,钓着文秀放手?

越想越觉得别扭,手指都无意识地抠着桌角。

可魏忠仁这一句 “带白薯、棒子渣”,瞬间把那点矫情的顾虑冲没了 —— 这才是自家人的模样,哪有那么多弯弯绕?

“哈哈,是我想多了。”

田建春对着空气笑了声,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他抬眼望向天空,午后的阳光比正午更暖,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碎金似的光斑。

蔚蓝的天上飘着几朵慢悠悠的云,像被风推着的白白的棉絮,软乎乎的。

心里也忽然就亮堂堂的:他是真想去看看阿姨,也是真想见见文秀。

毕竟一年年过去,他自己的年龄往上走,文秀的青春哪能等?

女人的好时光就那么几年,总不能一直揣着心思不说,等错过了才后悔。

况且,自己真的错过文秀,还有真心爱着自己的人吗?

“我先少带一些,” 田建春对着电话说,声音里没了方才的犹豫,多了几分笃定,“回头等最后完场了,颗粒归仓了,我也把车练熟了,到时候多拉些过来,你们再送点给邻里同事。”

“行,你看着安排就行。”

魏忠仁的声音里带着笑,听得出来,他也乐意看这孩子敞亮起来的模样。

田建春放下电话,心里快乐的冒着泡泡,甚至偷偷的轻声吹着不着调的口哨。

这边还没吹上两句,电话叮铃铃的又响起来。

“你好,我田建春。”

“田助理啊,我是卫生局老秦,诊所勘验定下来了,后天吧,后天小柳和小赵刚好有时间。”

“行啊,后天我上班时间到局里等他们!”

田建春琢磨着,是在家里吃个饭?还是来县城吃?

“你这么忙,不用跟着了吧?他们俩去都行,我也不去!”

秦志明的话,让田建春一愣,“您不去啊?我这还想着让我妈炖点肉、再包点儿饺子呢!”

“不用这么费事,他们俩上午先去你家,回头刚好去趟青山关那边去看看卫生院;你就不用费心安排他们了。”

“秦科长,这可不合适,你们哥几个这么费心,我就是想跟哥几个坐坐,我这里也忙的差不多了,方案也提报到局里了;刚好有空,这样行不?后天晚上,咱们还去凯兴?喊上刘主任?”

秦志明一听,再推辞也不合适,“那你问问刘主任有空不?要是有空,咱们就坐坐!刚好都忙完了,大家放松放松。”

“好勒!我方向您电话,我就联系刘主任,您等我消息?”

田建春听到秦志明放下电话,自己拿起话筒,继续给刘洪生打电话,对方一听后天晚上去凯兴吃饭,还是医政和药政的几个人,一口就应承下来,“田助理啊,我定个单间?你还带其他人不?”

“刘主任,我就不带别人了,您和秦科长要是有需要带的,可以带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刘洪生一听,“我这里没别人,回头我问问老秦,看看他有别人不!就是将来能顾得上咱们诊所的......”

“谢谢您替我着想,您不说,我都不记得。那您就跟秦科长商量一下,到时候带着人过去就行。”

田建春放下电话,拿笔记录一下安排,后天要提早去局里跟他们一起过去。

隔了一天,办公室将人事成本测算表送到田建春手上,表格里清晰列出了妇产科、儿科拆分后新增岗位的薪资、社保、福利等明细,田建春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有些瞠目:不但缺人,还有大笔的开支啊!

随后,财务科的关于此次医院整改、科室改造成本测算也已完成,康复科场地改造、妇产科、儿科拆分装修、中西医结合门诊增设体检项目的宣传费用、化验室新增设备等待。

田建春看着财务科提供的更大的资金缺口,心里想着,敢情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拿到两份数据,田建春看了许久,想着从哪里还能弄到钱?

后来想起来,老家属楼大部分还是租赁状态,之前提过转卖给职工,有人反对!不如趁此机会,把所有的房子都脱手、既可以造福职工又可以有一大笔收入!

想到这里,田建春立刻去张佑安办公室,把两本成本预算和资金缺口展示给张佑安。

“建春啊,这次以你的意见为主,假如你做院长这个位置,如何处理这两件事!”

田建春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折价出售老家属楼的提议提上来。

张佑安思索了片刻,“那喊几位领导、还有有空的主任过来开个研讨会?”

田建春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有人出面、有人出头、有人支持!

于是,中医院班子成员、有空的科室负责人都到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