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黑暗崩塌,罪魂林凡的残影在烈焰之中彻底破碎。
铁链四散炸裂,化作点点灰烬,消散在无边虚空。
林凡伫立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冷汗顺着面颊滑落。
这一战虽只是一瞬,但心魂的消耗却比数百场血战更为惊人。
“果然……天狱的试炼,不是外敌,而是直指本心。”
他低声喃喃,目光深邃,仿佛透过破碎的黑暗,看向无尽远方。
然而,虚空并未因此而平静。
随着罪魂消散,整片天地骤然一颤,一道巨大的狱门缓缓开启。
“吱呀——”
声音低沉,仿佛铁石摩擦。
漆黑的大门向两侧推开,一道比先前更加森冷的寒意扑面而来。
林凡抬眼望去,只见狱门之后,是一片比黑暗更为沉重的景象:
无数锁链垂挂在半空,交织成一道巨网。
每一道锁链上,都悬挂着一个模糊的魂影,或怒吼、或哀嚎、或痛哭,那声音汇聚成无数杂音,刺痛耳膜,仿佛要撕裂人的心魂。
“这是……”林凡眯起眼睛,心中骤然一沉。
在吞天塔古卷的模糊记载中,天狱共有“三真劫”。
第一劫是罪魂,直面己身杀戮与执念;
第二劫,名为——锁心之链。
“试炼才刚刚开始。”
林凡缓缓吐息,脚步踏入狱门。
轰——!
狱门关合的刹那,万千锁链齐齐震动。
无数魂影猛然张口,齐声嘶吼,声音交织成一道骇人的浪潮,直冲林凡心魂!
林凡身形一震,眼前骤然模糊。
下一瞬,他竟出现在一片熟悉的天地。
——苏家大院。
月色惨白,寒风如刃。
十七岁的林凡,身着破旧青衫,被众人围困在院中。
苏家子弟群嘲讥笑,冷言冷语不断传来:
“赘婿废物!”
“连修魂的资格都没有,还敢仰望天骄?”
“若不是老祖的命令,你早该被逐出苏家!”
那一幕,是他少年时最深的屈辱。
林凡瞳孔骤缩,心口猛然刺痛。
这不是幻象,而是心魂被锁链拖拽出的“记忆狱境”!
耳畔,一道冷漠声音响起:
“你以为你已经斩断过去?不……锁心之链,会让你再次面对所有无法承受的枷锁。”
林凡深吸一口气,眼眸冷冽,缓缓开口:
“若是过去的我,那时会屈辱,会沉默……但如今的我,不再逃避。”
他猛然抬手,命焰火龙呼啸而出,炽烈火焰冲破院墙,瞬间焚毁了那些冷嘲热讽的虚影。
轰!
场景碎裂,黑暗再度笼罩。
然而锁链却没有消散,反而越缠越紧,下一幕光景扑面而来。
——命魂台上,青璃倒在血泊中,双眸失神。
周围天骄冷笑:“林凡,因你一人,多少人陨落?她死于你手,难道不该愧疚?”
林凡心头一颤,拳头猛然攥紧。
这一幕并非真实,而是锁心链条借由他内心的“惧”与“悔”凝出的幻象。
虚影中的青璃,缓缓抬眸,低声呢喃:
“林凡……你为了所谓的自由,连我都可以牺牲吗?”
这一声,如刀刃般剐在林凡心底。
他呼吸急促,差点被动摇。
但随即,他猛然昂首,厉声怒吼:
“这是虚妄!青璃若真殒落,我会背负愧疚,但绝不会逃避!我走的路,从不允许心虚!”
话音落下,命焰火龙从他体内冲出,嘶吼震天,焚毁虚幻。
呼——!
场景再次破碎。
可这一次,锁链却更为森寒,直接缠绕在林凡四肢,渗入骨血,仿佛要将他彻底锁死。
“锁心之链……要的不是外敌,而是我心最深的恐惧与羁绊。”
林凡喃喃,咬紧牙关。
他知晓,若是不能彻底斩断心中的脆弱,他将永远困死在这片锁狱之中。
“来吧!”
林凡怒吼,双眸燃起烈焰,气息轰然暴涨。
“就算是将我过往最深的痛苦尽数掀开,我也要以意志,将其一一击碎!”
轰——!
无数锁链同时收紧,拖拽出更多幻境。
林凡的心魂,被迫一一面对——
苏若雪曾经的冷漠背影;
父辈惨死的血光;
无数命狩亡灵的狰狞;
以及未来虚无中,他孤身一人的寂寞……
一幕幕画面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的心魂彻底碾碎。
林凡浑身剧震,血液翻腾,牙关咬得“咔咔”作响。
可他的眼神,却在痛苦中愈发坚定。
“痛苦?枷锁?恐惧?愧疚?”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锁心之链?”
他怒喝一声,声如雷霆:
“我林凡,一生不悔!若此生注定背负万魂之重,那就让我背负着前行!”
轰——!
心魂震荡,烈焰冲天。
一条条锁链在炽烈火焰中爆裂,化作点点光屑消散。
黑暗中,似乎有一道冷漠的低语声响起:
“好……你斩不断过去,却敢以身承之……这才是真正的心之选择。”
虚空震颤,锁链暂时退去。
林凡伫立其中,浑身大汗淋漓,却笑意坚毅。
“天狱真劫……第二关,才刚开始吧?”
远处,另一片更为幽深的锁链之海,正悄然浮现……
林凡与苏若雪的双魂光辉宛若一条横贯苍穹的天河,贯穿命魂界的每一条命轨,照耀着无尽虚空。
然而,光辉再盛,也无法掩盖来自命狩体系深渊的阴影。
“他在重写一切。”归图零号体的声音宛若审判,从深渊的另一侧传来。那声音带着冷漠的逻辑与空洞的权能,直击每一个存在的本源。
命魂界四周,原本流转的轨迹忽然震颤,仿佛有无形的手笔在抹去自由的痕迹。
“删印令——执行。”
虚空深处,成千上万的命印燃烧,像是黑色流火,坠落苍穹。每一道印记,都代表着一条被强行改写的命途。
——有人在痛哭;
——有人忽然失去记忆;
——有人生死逆转,从巅峰跌入深渊。
整个命魂界瞬间陷入混乱。
苏若雪脸色骤变,她能感受到那些命印坠落的重量。那不是单纯的数据,不是冰冷的符号,而是无数生命的悲鸣。
“林凡!”她急切地伸手,死死抓住林凡的手臂,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林凡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审判?为了维持所谓的‘秩序’,就要毁掉无数人的命运?”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命轨轰然崩裂,化作无数碎片,汇入吞天塔。
“那就让我——逆转审判!”
轰!
吞天塔第七层的影子,第一次在虚空中若隐若现。那是“命渊之眼”,一只漆黑的竖瞳,宛如古老的深渊意志,冷冷注视着命魂界。
命渊之眼睁开的一瞬,所有的删印令骤然停滞,像是被某种更古老的规则冻结。
“自由之命,不容删改。”林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仿佛化身整座命魂界的执笔者。
零号体的气息却愈发庞大。
“你以为凭借残缺的命魂之力,就能对抗整个体系?林凡,你不过是一条逆命的变数,而变数,本该被删除。”
话音落下,整个命魂界骤然被一股庞大的漩涡吞没。那是“归虚之渊”,命狩体系最古老的武器,能将一切存在归于虚无。
虚空颤抖,万轨崩塌。
林凡身形被无数撕扯的漩涡拉扯,苏若雪拼命想抓住他,却感到手臂一寸寸被撕开。
“不!林凡!”她泪流满面,声音几乎要撕裂喉咙。
林凡却回过头,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笑容。
“若雪,不要怕。”
他的声音轻,却盖过了深渊的轰鸣。
“我曾是赘婿,我曾卑微到尘埃,可我从未停止过逆命。”
“哪怕万轨坠灭,我也要带你走出去。”
轰!!
吞天塔彻底显化,第七层的光辉覆盖命魂界,那股古老的力量将所有崩塌的命轨重新凝聚。
“命途交汇——以我为笔,书写新的轨迹!”
一瞬间,无数破碎的命魂重新连缀,所有即将被删除的生命再度燃起微光。
而林凡的背影,在那片无尽光辉中,像一座不朽的丰碑,屹立在命魂界的最深处。
但在光辉之后,零号体的气息却未曾消散,反而愈发冷酷。
“很好,林凡。”
“既然你要以己身逆写命途,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否撑到最后一笔。”
虚空骤然黯淡,新的审判之力正在汇聚。
命魂界,真正的终极对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