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辉发那拉福晋抱着男婴不肯撒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粉嫩的脸颊,越看越觉得满心欢喜。
可欢喜过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唤来稳婆:“快,把两个孩子都抱出去,让老爷瞧瞧。”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婴,嘴角噙着得意的笑,自顾自地念叨:“你这眉眼,这鼻子,跟你阿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最看重子嗣,你阿玛见了你这样的,指定欢喜得不行,往后肯定会把你疼到心坎里去。”
说着,又瞥了一眼一旁襁褓里的女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有你阿玛疼着,将来你在府里的地位稳如泰山,希望你妹妹往后也能出息些。”
稳婆连忙应着,小心翼翼地抱起两个襁褓,快步走出产房。
房门外,纳尔布早已等得焦灼,听见脚步声,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福晋和孩子都安好?”
“恭喜大人,福晋安好,还诞下了龙凤胎!”稳婆笑着将男婴的襁褓往前递了递,“老爷您瞧,这是小阿哥,哭声洪亮,模样周正得很!”
纳尔布颤抖着伸手接过男婴,目光落在孩子脸上,瞬间喜笑颜开:“像!真像!这眉眼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抱着男婴不肯放手,连声音都透着激动,“好!好!我辉发那拉府总算有嫡子了!”
纳尔布又看向小格格,见女婴眉眼清秀,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襁褓里,也跟着笑了:“龙凤呈祥,真是大福气!”
他沉吟片刻,先看向男婴,语气郑重:“这孩子是嫡长子,就叫辉发那拉穆森,愿他将来能平安顺遂的长大。”
随后又看向女婴,思索着取个吉利的名字,“女孩便叫辉发那拉嘉宁,嘉是美好,宁是安宁,也愿她一生顺遂,也盼着她能与哥哥相互扶持,让咱们府里安宁兴旺。”
稳婆在一旁连连道喜:“这两个名字寓意好,小阿哥小格格往后定能平安顺遂,给府里带来福气!”
纳尔布听得心花怒放,让稳婆把孩子抱回去,嘴里还念叨着:“快,我要把这好消息告诉祖宗去!”
时光荏苒,夭夭和穆森已长到六岁,庭院里的海棠开了又谢,见证着府中悄然分明的冷暖。
比如,小厨房总会准时送来两份点心,穆森的白瓷碟里,永远是撒着桂花碎的奶黄包、蜜渍的莲子羹,连配食的小碟都镶着银边;
而夭夭面前,往往是一碟普通的糕点,偶尔有块枣泥酥,也多半是多余的。
辉发那拉福晋坐在主位上,目光几乎全程黏在穆森身上,亲手为他剥着核桃,柔声叮嘱:“穆森,快把这核桃吃了,补脑子,将来好读圣贤书,考功名,咱们府里的指望可都在你身上呢。”
转头瞥见嘉宁正安静地啃着杂粮糕,语气便淡了几分:“嘉宁你是女孩子家,吃的就不用那么精细,粗茶淡饭能保持身材,别学其他人那娇纵的模样,往后还得学着照顾你哥哥。”
夭夭对辉发那拉福晋的话充耳不闻,指尖摩挲着微凉的瓷碟边缘,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从牙牙学语时,这个女人永远先给穆森做新衣,纳尔布带回的玩意儿也总是先塞到穆森手里。
对于府里这点偏爱,夭夭一点也不在乎,既不稀罕,也不恼,毕竟不承恩,便不必还情。
倒是穆森,总会悄悄把自己碟子里的奶黄包掰一半,趁别人不注意塞到嘉宁手里,小声说:“妹妹,你吃这个,甜,额娘不给你,我给你留。”
他眉眼间带着孩童的纯真,眼底满是对自己的心疼,夭夭抬眸看他,见他偷偷做着鬼脸。
又怕被发现的模样憨态可掬,嘴角才难得弯了弯,接过那半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其实夭夭很想残忍的告诉他,那两个人在自己眼里如同蝼蚁一般,自己随时可以弄死他们。
到了启蒙的年纪,纳布尔更是将重心全放在了穆森身上。
他亲自挑选了翰林院的编修做穆森的启蒙先生,每日清晨必亲自监督穆森读书,连握笔的姿势都要细细纠正。
而夭夭的教养,辉发那拉福晋只随口吩咐了府里的老嬷嬷:“教她识些字,懂些女红规矩便罢,女孩子家,不必读那么多书,将来嫁个好人家才是正途。”
夭夭便趁机催眠老嬷嬷,让她对着空气谈规矩,而自己偶尔去穆森书房躲清净。
这天恰好碰见辉发那拉福晋:“谁让你进书房的?你不好好和嬷嬷学规矩,还敢碰你哥哥的书?污了笔墨,耽误穆森读书,你拿什么偿还??”
穆森见妹妹不说话,便对着额娘求情:“额娘,您让先生也教教妹妹吧,妹妹可聪明了,刚才还能说出书里画的河坝图呢。”
辉发那拉福晋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先是瞪了夭夭一眼,才对着穆森柔声哄道:
“穆森,你是男孩子,将来要做大事、撑起家族的,自然要好好读书,你妹妹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多学些女红,还能给你做几件体面的衣裳,以后嫁个好人家。”
穆森皱起小眉头,小小的身子挡在嘉宁身前,小声反驳:“可是凭什么呀,额娘您别对妹妹那么苛刻好不好?她是我妹妹,我想让她跟我一起学东西。”
这话像是戳中了福晋的心思,她当即把矛头指向夭夭,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是不是你在穆森面前说什么了?故意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我告诉你,穆森是府里的根,你别想带坏他!”
夭夭从穆森身后走出来,站直身子,眼神平静地看着福晋,没有丝毫感情。
她轻轻拉了拉穆森的衣角,示意他不必争辩,随后声音清晰而淡漠:“你想太多了,我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什么。”
“你对他的偏爱,我不稀罕,你对我的苛刻,大家心里清楚,你对我如何,我便对你如何,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