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墨汁漫过星陨城的塔楼,后厨飘出的灵犀兽肉香气顺着晚风缠上回廊的铜铃,却没能勾起星虎半分食欲。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星纹令牌,目光落在石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上,瓷勺悬在半空许久,终究还是轻轻搁了回去。
“虎哥这是第三回放下勺子了。”月初十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月末路,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被听觉敏锐的叶影捕捉到。后者正用银箸挑开碗里的菌菇,闻言抬眼扫过主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石桌旁的六人围坐成圈,本该热闹的晚膳却透着股莫名的沉寂。王一一刚咬了口灵麦馒头,见星虎始终不动筷,干脆把馒头放回碟子里:“星虎,这灵米粥是楠楠特意用星髓泉水泡的,你多少喝点?”
星楠楠立刻点头,指尖划过腕间的储物镯,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叶星梦用眼神按住。后者端起自己的粥碗递过去,瓷碗边缘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试试这个,我加了凝神草碎末,能安神。”。。
星虎的视线终于从令牌上移开,落在叶星梦清澈的眼眸里,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多谢,我……确实没胃口。”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星纹令牌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昨日勘察陨星谷的残阵,总觉得那股暗能量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
“暗能量波动我也察觉到了。”月末路放下酒杯,指尖在桌面上画出残阵的轮廓,“西侧的星纹柱有被篡改的痕迹,手法很像当年幽冥族的暗蚀术,但又多了几分生涩,不像是老手所为。”他顿了顿,看向星虎,“你是担心这背后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星虎没直接回答,只是拿起瓷勺舀了半勺粥,送到嘴边又放下。那股熟悉的灵韵在舌尖散开,却像隔着一层雾,尝不出半分往日的香甜。自从三个月前幽冥族余孽在苍狼原现身,他就常常这样食不知味——不是味蕾出了问题,是心里的弦绷得太紧,连带着食欲都跟着消沉。
叶影突然将一枚玉简拍在桌上,灵光闪过,陨星谷的地形图在半空展开:“我查过古籍,暗蚀术若与星阵结合,会形成‘噬灵场’,能悄无声息吞噬周边的灵气。咱们昨日感觉到的波动,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她指尖点在地形图的核心处,“这里的能量残留最浓,明天我带一队人再去探查。”
“不行。”星虎立刻否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噬灵场有腐蚀性,你独自带队太危险。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一一和月初十留守星陨城,楠楠负责监测城内灵气波动,末路随时准备支援。”
王一一刚想反驳,见星虎眼底的红血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太清楚这种状态了,当年对抗血魔的时候,星虎也曾连着三天只靠丹药维持体力,眼里全是化不开的忧虑。她起身走到后厨方向,不多时端来一小碟琥珀色的蜜饯:“这是我昨天酿的星花蜜饯,开胃的,你含一颗试试。”
晶莹的蜜饯递到眼前,星虎望着王一一期待的眼神,终于伸手接过。甜意顺着舌尖漫开,带着淡淡的星花香气,胸口那股郁结的沉闷似乎消散了些。他忽然想起刚认识王一一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总能在他最紧绷的时候,递来一份恰到好处的温暖。
“其实虎哥不用太担心。”星楠楠忽然开口,声音软糯却带着笃定,“祖父留下的星陨大阵还在,只要我们守住核心阵眼,就算真有幽冥族余孽来犯,也讨不到好处。”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星髓手链,“而且我的星语术最近又精进了,能提前感知到危险。”
叶星梦跟着补充:“我已经将凝神草熬成了汤剂,分发给守城的弟子,就算噬灵场扩散,也能暂时护住心神。”她看向星虎,眼神温柔却有力量,“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你不用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
月初十抓起一块灵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当年咱们闯万妖窟的时候,比这凶险十倍不也过来了?再说有虎哥你的星虎之力在,那些杂碎根本不够看!”
星虎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的沉重忽然轻了些。他拿起瓷勺,舀起满满一勺灵米粥送进嘴里,这一次,凝神草的清苦和星髓泉的甘冽终于在味蕾上清晰起来。他忽然笑了,指尖的星纹令牌泛起微光:“你们说得对,是我太紧绷了。”
他放下粥碗,掌心凝聚起淡金色的星虎之力,在半空画出陨星谷的防御部署:“明天我和叶影去核心区,末路带着楠楠的星语符去西侧阵柱,一一和初十守着阵眼,一旦发现异常就捏碎传讯玉符。”他扫过众人,眼底的迷茫已然散去,只剩坚定,“等解决了这事,我请大家去醉仙楼,把上次没吃完的灵犀兽全点上。”
“好啊!”月初十第一个欢呼起来,抓起筷子大口扒着饭,“我要吃烤兽腿!”
王一一笑着摇头,给星虎的碟子里夹了块菌菇:“先把这碗粥喝完,不然醉仙楼的兽腿可没你份。”
暮色渐深,回廊的铜铃在晚风中轻轻作响,石桌上的饭菜渐渐见了底。星虎放下空碗,只觉得心里的郁结彻底散开了——所谓并肩作战,大抵就是这样,哪怕前路藏着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在,便什么都不必畏惧。他指尖的星纹令牌与掌心的星虎之力相互呼应,在暮色中泛起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