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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后的头场透雨刚住,两辆沾满泥浆的吉普车就吼叫着冲进草北屯。头车上跳下个穿呢子大衣的胖子,金丝眼镜架在蒜头鼻上,皮鞋踩在泥地里像俩黑猪崽陷进泥潭。

“哪位是曹主任?”胖子掏出的名片烫金带香风,“省药材公司马三爷——特来收购贵宝地的山珍!”

合作社院里正晾着新炮制的参膏,琥珀色的膏体在竹匾里铺开,日头一照晃得人眼花。马三爷的眼镜片闪过两道白光,手指头就要往膏上戳:“哟!这成色......”

“别动!”曹德海的烟袋锅精准敲在他手背上,“参膏见汗就败药性!”老头眯眼打量来人,“马三爷?去年收貂皮压价三成的那个?”

马三爷干笑着缩回手,使个眼色让助手抬来皮箱。箱盖一开满院倒抽冷气——十元大团结扎成砖块,怕是有好几万!刘二愣子手里的参杵咣当掉地上,砸得自己脚面嗷嗷叫。

曹大林蹲在门槛上磨刀,头也不抬:“合作社的货,得走公家账。”

“规矩我懂!”马三爷变戏法似的掏出合同,“按国家牌价上浮两成——只要您这儿的特等货!”钢笔尖指着条款里的小字:“另议价品种:参血膏、镇矿参、貂髓粉......”

谈判桌支在合作社炕上。马三爷带来的验货员摆开阵势:天平砝码亮锃锃,放大镜能照出虫腿毛,最唬人的是台盖格计数器——探头刚靠近参膏就哔哔乱叫!

“瞧瞧!放射性超标!”马三爷拍着桌子叫,“这要捅出去,你们合作社得关门!”

曲小梅突然笑了。姑娘端来碗井水,计数器探头浸进去顿时哑火。“山里的石头都带响,”她指窗外远山,“您那机器该换电池了。”

压轴戏在验参时开场。马三爷亲手捧出锦盒,里头的“老山参”芦碗密得像鱼籽。“关东参王!够换你们一车皮货了吧?”

曹德海用烟袋锅拨弄参须:“芦碗是用针扎的,参体拿黄连水泡过——辽东张瞎子的手艺,三爷让人糊弄了。”说着掰断根参须,断面露出灰白的芯子。

马三爷脸色由红转青时,外头突然吵嚷起来。栓柱揪着个偷拍的小年轻进来,相机里全是毒参坑的照片。“说是记者,”栓柱啐了一口,“兜里还揣着地质队的出入证!”

“误会!纯粹误会!”马三爷擦着汗打哈哈,“咱们还是谈正事......”

曹大林忽然起身往外走。众人跟到院外,见他正盯着吉普车的轮胎印——泥地里除了车辙,还有行奇怪的脚印往毒参坑去了!

夜半时分,合作社仓库传来窸窣响动。曹大林带人堵门时,正撞见马三爷蹲在参膏缸前,针管里的液体刚要往缸里注!

“退烧药而己......”马三爷哆嗦着辩解,“天热怕膏体变质......”

林为民抢过针剂闻了闻:“是蛋白酶!掺进去三天就酸败!”

真相在晨光中大白。马三爷的皮箱夹层搜出地质图,红圈标着铀矿位置;相机里存着日军实验资料的照片;连那台盖格计数器都是特制的——能远程发送检测数据!

“是冲着毒参来的!”曹德海气得烟袋锅直抖,“想偷矿脉数据!”

马三爷被扭送公社时突然狂笑:“你们守着金山要饭!那毒参能提炼核燃料,一根够买下整个县!”

合作社连夜开会。秋菊拿出绣花绷子,把毒参坑位置绣成“白山黑水图”;刘二愣子改装拖拉机排气管,对着坑口喷柴油烟掩蔽辐射;双胞胎兄弟带人在山口堆假坟,碑文刻着:“赵公瑞龙殉国处——参毒慎入”。

最绝的是曹大林的主意。他让曲小梅熬了锅特制参膏,掺进大量甘草和硫磺,膏体凝成铀矿石的色泽。马三爷的同伙深夜来偷时,探测器对着假膏体狂响不止!

“成了!”林为民站在远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手中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吉普车。“够他们回去研究半年了!”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给人一种清新而宁静的感觉。然而,在这个看似平常的早晨,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马三爷的吉普车在送行的路上,不慎陷入了一个泥坑。这可让马三爷和他的同伴们有些措手不及。正当他们焦急万分的时候,曹大林带领着合作社的众人赶来帮忙推车。

大家齐心协力,喊着口号,一起用力推动着吉普车。可是,由于道路泥泞不堪,泥水四溅,不仅溅到了众人的身上,连马三爷那件昂贵的呢子大衣也未能幸免,瞬间变成了一件“迷彩服”。

经过一番努力,吉普车终于缓缓启动。就在这时,马三爷突然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对着曹大林说道:“曹主任,你们这井水……是不是特别养人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疑惑。

听到这句话,全屯的人心中都不禁“咯噔”一下。因为那口井水自从毒参镇矿之后,确实变得愈发甘甜,而且据说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曹大林心里明白马三爷话中的含义,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顺手抓起一把泥,迅速糊在了吉普车的车牌上。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对马三爷说:“这可是山神爷赏给我们的活命水啊,三爷要是想喝,那就搬来草北屯落户呗!”说完,他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吉普车在众人的注视下,狼狈地逃离了现场。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竟然会引发一系列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几天后,合作社收到了一封来自省里的公函。当曹大林打开公函时,他惊讶地发现,里面并不是他所预料的批评信,而是一封表彰信!信中对合作社保护国家矿产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赞扬,并特别奖励他们二十吨化肥。

原来,马三爷一伙人早就被有关部门盯上了,他们的行为引起了相关方面的警觉。而合作社的意外出现,却阴差阳错地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使得马三爷等人的计划最终未能得逞。

在庆功宴上,曹德海手捧着那袋化肥,激动得老泪纵横,他感慨地说道:“这足够咱们参圃用上三年啦……”然而,一旁的曹大林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兴奋,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远远地望向了远处的那个毒参坑。

就在这时,曹大林怀中的参王突然开始发烫,那热度烫得他心口的那道疤突突直跳。他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突然,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从井台边传来。曹大林心生好奇,循声望去,只见那头独耳母熊正带着它的崽仔在井边喝水。母熊的熊掌在井石上留下了湿漉漉的爪印,月光如水,洒在井水里,竟然晃出了一片奇异的金光。那金光仿佛是无数参须在水底摇曳,如梦似幻。

与此同时,合作社的账本上也新添了一行记录:“收入:化肥二十吨,省劳模锦旗一面。支出:假参膏五斤,柴油三十升。”在备注栏里,还画着一个井台,井口处涌出了参形的水花,那墨色里似乎还掺着井底的泥,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硝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