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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宿祺八岁那年,宋蓉蓉做过一个梦。

梦里,她经常往返城中村一个地方。

不是在和平巷。

她看到苍老不已的老爸老妈住在棚房里,门口的地里种了些蔬菜,看到老大和刘爱梅,老三和姜红,还看到老五和章晴丽……

他们在门口争执着。

又看到宋信福佝偻着背从房子里出来,瘦削不已的面容催促几个儿子儿媳赶紧离开。

紧接着,又是徐桂英从里面出来。

宋蓉蓉从来没见到过老妈这副样子,颧骨突出,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补丁又补丁,家里最穷的时候,都没这样过。

宋蓉蓉还看到地边外面坐了个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歪着脸,口水从嘴巴里流出来,正朝着她笑,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张着嘴不知道在跟宋蓉蓉说什么。

宋蓉蓉只觉得浑身遍体发凉恐惧。

她知道是梦,她想赶紧醒过来。

宋蓉蓉晃着脑袋,拼命打自己,揪手臂,都没法苏醒,只能待在这个地方。

她看到老大几兄弟开着车走了。

徐桂英叫门口的小姑娘进去。

宋蓉蓉也跟着飘了过去。

棚房里只亮着瓦数很低的灯。

桌上摆了几碗米饭。

徐桂英声音沙哑极了,像从破收音机里挤出来似的。

“昨天我听曾大姐说北三环那边有个老中医还行,等明天卖完饺子我就带如语去看看。”

宋信福粗粗的嗯了一声,又说明天工地要干活,他回来估计晚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宋蓉蓉听不清楚。

画面一转,又像是到了早上,宋蓉蓉看到老妈踩着一辆三轮车出去,看到那小姑娘坐在三轮车里,手里拿着个破布娃娃,车里还装了饺子炉子各种东西,逼仄不已,那小姑娘只好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腿。

宋蓉蓉这下看清了对方的脸。

在看到酷似宋英英的脸后,宋蓉蓉顿时血液倒流。

对了,她没看到英英。

那英英呢?!

宋蓉蓉像个无头苍蝇,她看到老妈在一个工地外卖饺子,有城管来撵,徐桂英推脱着,又塞了钱,然后骑着三轮车,带小姑娘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人少,来买饺子的也不多。

到了下午,宋蓉蓉又跟着他们离开,跟在徐桂英的三轮车后,来到了北三环。

中医馆外面排队人多。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徐桂英和如语。

徐桂英说了如语的症状,一字一句,说的慢又清晰,飘在半空中的宋蓉蓉听得无比清楚……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小姑娘。

突然那小姑娘抬起头看了眼她。

宋蓉蓉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是个什么状态,她就觉得四肢变轻,自己仿佛都快飘起来似的。

英英……

怎么会这样。

宋蓉蓉感觉自己好像在哭,她没有实体,什么都做不了,看到徐桂英一手牵着如语,一手提着中药包,又骑车回了城中村的棚房。

就在这时,宋蓉蓉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立马睁了眼。

床边,应正青皱紧眉看她。

“蓉蓉,你梦到什么了?”

宋蓉蓉愣了两秒,盯着应正青的脸,然后一巴掌挥到了应正青脸上。

应正青目瞪口呆,“你做噩梦了,你打我干啥,你要是想英英了,明天去看她呗。”

宋蓉蓉:“我真的醒了?”

应正青眉头又皱了起来,摸了下她的脸,又是泪又是汗的,“你梦到什么了?”

宋蓉蓉坐起身,环顾四周,还是在自己卧室里。

应正青:“我给你倒杯水,你缓一会。”

宋蓉蓉深吸一口气,看到应正青开灯,又端了杯水过来,她忍不住问:“你才回来的?”

应正青前段时间在外地拍戏,他们每晚都会打电话,应正青说可能后天回来,没想到今晚就回来了。

应正青嗯声,笑着道,“给你个惊喜。”

宋蓉蓉瞪他一眼,“惊吓还差不多。”

结婚九年多了,应正青面容比以前深邃成熟了许多,还是宋蓉蓉中意的类型,身材也保持的好,要是长成秃顶大肚腩,宋蓉蓉分分钟都能和他离婚。

等到宋蓉蓉喝完水,应正青才问:“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对着应正青担忧不已的眼神,宋蓉蓉抿了抿唇,开口道:“就梦到了爸妈宋国民老三老五他们,反正乱七八糟的。”

应正青眼神怀疑,“那怎么哭了?”

宋蓉蓉本来不想说,但心里又觉得不对劲,“就很多都和现在不一样。”

宋蓉蓉就挑了一个说。

说宋国民和刘爱梅还没离婚。

这话一出,应正青表情都变得怪异,“那你这梦是有点吓人。”

宋蓉蓉又瞪他一眼,“行了,睡了,我明早回和平巷一趟。”

现在凌晨两点,应正青一路舟车劳顿,洗完澡后就上床了。

应正青睡得快,宋蓉蓉却没有睡意,她闭了会眼,一夜无眠到清晨六点,没吵醒应正青,起身就去了应宿祺房间。

应宿祺现在读小学三年级了,他和宋离筠年纪差不多大,但没在一个小学上课。

应宿祺从小就让人省心,被妈妈揉着脸叫醒,也没有闹脾气,穿好衣服,就和妈妈一起吃早饭了。

他们没住在以前那套别墅了,从应宿祺上小学后,就搬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小区,这里位置更安静隐秘,别墅户型也比以前那套还要大。

学校里的学生们都不知道应宿祺爸爸是应正青,平常学校事情都是宋蓉蓉来处理,要是宋蓉蓉不在家,就让应正青工作室的人来。

今天是周一,应宿祺还得去学校。

“妈妈,你今天下午要来接我吗?”

宋蓉蓉:“不来,我要去你姥姥那。”

“我也要去姥姥那里!”

姥姥姥爷每次都会给他炸最爱吃的小排骨,还有哥哥姐姐陪他玩。

宋蓉蓉嗯声,“下午司机送你过来。”

“耶!”

等到应宿祺吃完早饭,应正青才从楼上下来。

应正青有两个月没见到儿子了,父子俩交流了下感情,匆匆吃完早饭后,应正青开车送应宿祺去学校。

等到折返回来,将近九点半,夫妻俩才一起去了和平巷。

两人来的不巧,徐桂英和宋信福出去了,说是有事,这几年宋蓉蓉也隐隐感觉老爸老妈和舅舅他们在搞什么投资,家里兄弟姐妹多,宋蓉蓉也不方便多问。

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在。

中午就应正青做饭,正要开饭时,外面就传来了宋铭昼和宋离筠的跑闹声。

“今天不是周一吗,筠筠他们怎么回来了?”

门口伸进了两个小脑袋。

宋蓉蓉正要走出去,赶紧招手让他们进来。

兄妹俩背着书包进来。

异口同声喊,“四姑!”

宋蓉蓉拨了拨宋离筠的羊角辫,问俩人,“你们咋回来了?”

宋爷爷杵着拐杖从里面出来。

“不准逃学啊!”

宋铭昼眨巴着眼:“今天开运动会,我们项目结束了,就回来了。”

应正青推着宋奶奶从屋里出来。

兄妹俩又叫人。

宋离筠晃着小脑袋,“哥哥是跳绳,我是跑步!我们都是第一名哦!”

就在这时,孙兰兰从门外探出个脑袋。

“你们两个,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喏,筠筠,你的笔。”

“谢谢兰兰姐姐,我让我爸爸给你钱。”

孙兰兰摆摆手,一支笔才多少钱。

刚才回巷口,宋离筠说她的笔找不到了,让孙兰兰给她买。

兄妹俩就在外面弹弹珠等她,孙兰兰正付钱时,就听到宋离筠喊她,说汤姆来接她了,她要先回家。

兄妹俩就跑了。

孙兰兰在后面追他们,就追到了宋家外。

宋爷爷要留孙兰兰吃饭,孙兰兰推脱着不吃,要给孙兰兰笔钱也不要,最后宋蓉蓉给孙兰兰装了一袋水果,让孙兰兰带回家了。

中午,两个小萝卜头就在家里吃饭。

徐桂英和宋信福到了下午三点多才回来。

“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

宋蓉蓉一看到爸妈还在,不是梦里的模样,一下就红了眼睛。

徐桂英立马看向应正青。

应正青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咋回事儿啊。

宋蓉蓉就不是爱哭的人,她这些年,红眼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