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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烧火棍的轻轻一触,那道嫌弃她“吵”却承认她为“女主人”的意念,如同在洛清漪干涸了万载的心田上,骤然倾泻下一场酣畅淋漓的甘霖。

她跪伏在温热的菌毯上,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仿佛要将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委屈、坚守、彷徨与那份深藏心底、不敢言说的倾慕,尽数冲刷出来。

咸鱼道域,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定性的变化。原本因外界至高注视而略显凝滞的混沌道韵,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开始以一种更加圆融、更加……“名正言顺”的方式,欢快地流淌起来。

剑冢的剑气嗡鸣中多了几分喜庆的锋锐,咸鱼池的汤汁翻滚间冷热交替得更有韵律,仿佛在烹煮一锅庆祝的盛宴,斑斓道基上的色彩流淌得愈发绚烂自在,滑溜道痕也更加顺畅灵动。

整个道域,仿佛从一个“暂居地”,真正意义上变成了一个……“家”。连那十三咸鱼圣兽,环绕菌毯岛游弋的姿态,都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谄媚”与“亲近”,看向洛清漪的眼神,充满了对“女主人”的认可与依赖。

洛清漪缓缓起身,擦去泪痕。她的气质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蜕变。以往的清冷中,融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主母”般的雍容与底气;以往的坚韧下,更添了一份“归属”带来的从容与安定。

她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咸鱼道主,但内心深处,那块最大的空缺,已被填满。她望向沉睡的萧闲,目光不再仅仅是弟子对师尊的敬畏,更夹杂了妻子对夫君的嗔怪、无奈与……深深的眷恋。

“夫君……既然予我名分,”她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泪痕的、极浅却极真的笑意,“那这‘家’里的大小事务,清漪……可就要真正做主了。”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理直气壮的“霸道”。

她转身,目光扫过道域。慕容尘、云澜、徐凌雪等一众弟子,早已感应到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此刻纷纷躬身,齐声道:“恭贺师母(主母)!”声音中充满了由衷的喜悦与……一丝了然的释然。

他们早已将洛清漪视为主心骨,如今名分既定,更是众望所归。连老道士都搓着手,嘿嘿笑道:“这下好了,咱们这咸鱼道域,总算是有个能管事的女主人了!贫道那丹炉炸起来也更有底气了!”

道域内,一派焕然一新的生机勃勃。然而,洛清漪敏锐地感知到,虚空深处那三股至高存在的注视,虽然退去,却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如同悬于九天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带来无形的压力。而且,因这“名分”既定引发的因果涟漪,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着诸天万界扩散开去。

第一个被惊动的,是仙界残存的势力。

那些在魔潮和后续动荡中苟延残喘的仙宫、净土,原本对咸鱼道域是又恨又怕,敬而远之。但当“沉睡道祖正式承认咸鱼道主洛清漪为道侣”这一消息(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传开时,仙界残余的高层们,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混乱、懒惰、不按常理出牌的混沌之地,有了一个相对“正常”的、可以“沟通”的“话事人”?还是意味着其内部结构更加稳固,更难撼动?

是福是祸?

一时间,各种心思浮动。有试图交好的,派遣使者(虽然连道域边缘都靠近不了)送来贺礼(礼物多半在混沌雾气中变了质);有更加恐惧的,认为这是咸鱼道域要进一步扩张、同化仙界的信号;还有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比如,那位曾施展“道诱”失败的玉辰仙君。

他所在的“清虚仙域”在连番劫难中受损相对较轻,保存了不少实力。

得知消息后,玉辰仙君独自立于云端,遥望咸鱼道域方向,神色变幻不定。他脑海中浮现出洛清漪那清冷绝艳的容颜,以及她如今“咸鱼道域女主人”的身份。一种混合着不甘、嫉妒、以及……一丝病态占有欲的情绪,悄然滋生。

“洛清漪……你本该是翱翔九天的仙凰,为何甘愿栖身于那等混沌污浊之地,陪伴一个永眠的朽木?”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既然你已得‘名分’,那是否意味着……某些‘规矩’,也可以……变通一下?比如,若那沉睡之人……永远醒不来,你这‘未亡人’的身份……或许更值得……‘关照’?”

一个极其危险且卑劣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他不再试图正面挑战,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萧闲的“沉睡”本身上!

若能无声无息地让萧闲彻底沉眠,甚至“被死亡”,那么,失去最大依仗的洛清漪和咸鱼道域,岂不是……任他拿捏?甚至,或许能借此机会,掌控那诡异的咸鱼大道?

与此同时,诸天万界中,其他那些曾被咸鱼道域“惰性”法则惊退或引起兴趣的存在,也收到了消息。

森之国度那崇尚无限生长与秩序的存在,对“名分”代表的稳定关系产生了兴趣,觉得这或许是一种可以纳入其秩序模型的“共生”案例,暗中加大了观察力度。

炎狱与冰极的意志则对“道侣”关系蕴含的冷热、阴阳调和意味感到好奇,波动中带着审视。

甚至一些更加诡异、游离于现实与虚无之间的“概念生命”,也被这桩涉及“存在”“关系”、“定义”的事件所吸引,投来了模糊的注视。

咸鱼道域,因这一“名分”的确认,仿佛在无尽的混沌海洋中,点亮了一座灯塔,吸引了更多、更复杂的目光与……潜在的风险。

洛清漪自然感应到了这些暗流涌动。她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激发出了更强的斗志。如今,她守护的,不仅仅是师尊的道统,更是……她的家,她的夫君。

“传令下去,”她声音清越,传遍道域,“自今日起,咸鱼道域外松内紧,所有弟子各司其职,加强巡弋。慕容尘、云澜,你二人负责监察仙界残余势力动向,若有异动,先斩后奏!”指令清晰,带着女主人的威严。

“谨遵师母法旨!”众人轰然应诺,士气高涨。

安排妥当后,洛清漪再次走向菌毯岛。这一次,她的步伐更加从容,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她轻轻坐在菌毯边缘,距离萧闲更近了一些,伸出手,极其轻柔的,为他拂去沾染在发梢的一缕……不知何时飘落的咸鱼碎屑?动作自然,仿佛已做过千百遍。

“夫君,”她望着他安睡的侧颜,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外面好像又有些家伙不老实了。不过没关系,有我在。”语气中,充满了保护欲。

“你呀,就安心睡你的。”她笑了笑,带着几分嗔怪,几分纵容,“天塌下来,有我替你撑着。反正……你也懒得动。”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守着。混沌月华笼罩着两人,一坐一卧,一静一睡,构成了一幅奇异却又和谐到极点的画面。道域内外的暗流汹涌,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这一刻,时光静好。

然而,洛清漪不知道的是,最大的危机,并非来自外界。

就在她获得“名分”,与道域本源联系更加紧密的刹那,一种极其隐晦的、源于咸鱼大道本身深处的反噬,已悄然滋生。

“名分”,是定义,是关系的确认。而咸鱼大道的极致,是“懒”,是“无分别”,是超越一切定义与束缚的大自在。洛清漪对“名分”的渴望与获得,本质上,是对“定义”的追求,这与咸鱼大道某种程度上的“去定义化”本能,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悖逆!

这种悖逆,在平时微不足道。但在她与道域本源深度绑定,且外界有至高存在持续施加“定义”压力(注视)的情况下,被放大了。

菌毯岛上,萧闲那均匀的鼾声,在某个瞬间,极其细微的……………紊乱了………一下。

仿佛……睡得没有之前那么……踏实了?

而他手边那根烧火棍,黝黑的棍身最深处,一抹极其暗淡、仿佛承载了无穷岁月与悖论的…灰光…一闪而逝。

如同…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悄然…成型。

名分既定,因果已深。

内蕴悖逆,外有大敌。

咸鱼道域的安宁日子,似乎……才刚刚开始,却又仿佛……走到了某个更加危险的十字路口。

而沉睡的萧闲,这一次,是否还能仅凭“懒散”,就能化解这源自内部大道本源的微妙冲突呢?

洛清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眉,看向萧闲,但见他鼾声很快又恢复了均匀,便只当是自己的错觉,轻轻替他掖了掖(并不存在的)被角,继续守候。

风雨,或许即将来临。但此刻,她只想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名分”下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