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一点也没有耽搁,转背便带着落英去收拾东西。
等锦儿将薛明珠请回来时,姜梨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阿娘,晏行让我们和瑾辰去云溪,你也知道,如今形势不容乐观,若是晏行顺顺利利平了夷自然是好,但若是不如人意,只怕上面迁怒下来,对薛家总归不利。”
薛明珠沉默良久,“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晏行的意思?”
“我们都是这个意思。”姜梨温声细语道:“云溪的一切都布置好了,只要我们搬过去就行。也不需要多久,住半年就好,若是晏行顺利平夷,便将我们接回来。”
晏行的母亲姓靳,是云溪的大族,薛明珠是知道的。但若是让她将平阳的一切放下,她有些不舍。
“这事可以缓几日吗?”薛明珠征求女儿意见,“铺子里的存货少了,我想囤些货再说。”
“阿娘,钱可以日后慢慢再赚。”姜梨一脸认真,“晏行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趁着他还没有走,我们先去云溪,若是他一走,说不定我们便走不了了。”
薛明珠沉思一二,“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云溪?”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这里跟你商量妥当了,便让双瑞去知会瑾辰一声,跟书院告个假。”
薛明珠想了想,“那好,我让夷姑和夏缃先收拾东西,我去安排一下铺子里的事情,若是瑾辰那边顺利,明日一早我们便去云溪。”
不愧是走南闯北的女东家,做起事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姜梨点了点头,“阿娘,晏行说云溪一切都打点妥当,你只需将重要的物件带上便可。”
“我知道。”既然已经说妥当,薛明珠便也不耽搁,起身便去安排一干事宜。
姜梨收拾好了箱笼,便带着锦儿去了回春堂。
自从花圃建起来后,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过回春堂,许久不见,田继文的背似乎佝偻了些,他坐在桌前,枯瘦的手指搭在一截粗糙的手腕上,正在为一位大娘把脉。
看到姜梨,他笑了笑,示意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梨坐在一边,耐心等着他为大娘把完脉开了药方,才笑着道:“不知田大夫方不方便,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田继文起身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笑容温和真诚,“姜姑娘客气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只要是小老儿能办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姜梨跟在她后面进了里面的院子。
田继文让姜梨先坐,自己便要去沏茶。
“茶就不用了,”姜梨笑着道:“我说完就走。”
田继文仍旧端了一盏茶并一盘糕点摆在桌上,“这都是菱儿做的,不用急,边吃边说。”
姜梨等田继文在对面坐下,才放缓语气,眼底带着真切,“田大夫,我们一家即日便要去云溪避些时日,如今眉州战事起,平阳虽暂时安稳,可谁也说不准后续会不会有变故。我寻思着,您与田菱带着星娘,就你们三人,留在平阳总归让人不放心,不如跟我们一起去云溪?”
田继文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染上犹豫,“去云溪?可这回春堂……”
“回春堂可以暂时关一段日子,让薛家铺子里的伙计帮忙照看着。等战事平息,您若是要回回春堂,我们定然也不拦着。”
田继文低头沉默了许久,“姜姑娘,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只是我如今年岁大了,故土难离,不如让我守着回春堂,你把菱儿和星娘带上,小老儿我感激不尽。”
姜梨知道他是怕去了云溪,一家三口什么也没有,拖累薛家。
但除了阿娘和瑾辰,自己在云溪还牵挂的也就田家、王家和钱家。
王御史是朝中大臣,有自保能力;钱家富甲一方,更不用她操心了。只有田家,若是平阳当真有什么变故,田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但毕竟年岁已大,田菱带着一老一小,恐怕连自保都不能够。
唯一的法子,便是随了薛家一起去云溪,好歹有个照应。
她叹了口气,用商量的口吻跟田继文道:“田大夫,若是你不肯去云溪,田菱和星娘岂能放心?她们定然也是不肯去的。你的医术有目共睹,若是你能够跟着我们一起去云溪,就算路上谁有个头疼脑热也不用担心了?”
“要不这样。”姜梨道:“薛家请你做府医,月银按照铺子里的大掌柜给,等日后回平阳,你依旧回来守着你的医馆,薛家绝不拦着,如何?”
田继文闻言,忙道:“我若是当真要了薛家的月银,便是小老儿我当真不懂事了。你和薛娘子没有忘记我们一家,还肯带着我们一起去云溪,已是天大的恩情。”
他望着姜梨,下定了决心,“既然你和薛娘子不嫌我们是拖累,我便跟着去云溪,只是这一干药材我都带上,若是用得着便用,用不着就更好。”
姜姑娘是晏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她们去云溪定然有她们的道理,就算为了菱儿和星娘,他也应该去。
姜梨见田继文点了头,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桩事,“田大夫既然同意了,便即刻收拾东西,我会专门为你们安排一辆马车,明日一早就出发。”
田继文点点头,“让姜姑娘操心了,我先去收拾路上要带的药材,等菱儿回来再收拾些衣物细软便可。”
姜梨与田继文说好,便去花圃跟陈老伯和张汉交代这段时间花圃的事。
刚接好的五盆金腰带需要精心看管,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浇水可是一点也不能马虎,姜梨手把手教给陈老伯和张汉,“你们也知道,这平阳城里什么样的牡丹没见过,但这金腰带除了我们这里其他地方还真找不出第二株,日后便劳烦二位好好伺候着。”
陈老伯和张汉一迭连声答应,“姑娘放心,我们就算怠慢自己,也不会怠慢那几株花。”
大半年的相处,姜梨自然是信得过他们。要不然,她也不会将那五株接好的金腰带交给他们俩打理。
回来的路上,落英觑了姜梨几眼,欲言又止。
但她再次将目光落在姜梨脸上时,姜梨淡淡道:“落英,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姑娘。”落英有些为难的绞了绞手指,鼓起腮,“要不然我留下来,与陈老伯和张汉一起打理花圃吧!”
“不行!”姜梨抬起头,干脆道:“这段时间,还有比照顾花圃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