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殿中烛火猛然熄灭!
一股森冷黑雾自帷幔后涌出,瞬间将大殿吞没。
无数魂影浮现,张牙舞爪,齐齐朝霍思言扑来。
霍思言掌心灰焰轰然燃起,直将魂影焚裂。
她冷声喝道:“太后!你若真信我能御镇魂戟,便该畏惧,而非试探!”
黑雾中传来太后低沉的笑声。
“不,霍思言,你虽聪明,但不免有时候当局者迷。”
“哀家等的就是你觉醒。”
大殿穹顶忽然震裂,血色光芒倾泻而下。
帷幔尽数化灰,露出一面古老的铜镜。
铜镜高悬,镜面中却映出另一片天地。
尸山血海,破碎长戟悬于苍穹,万魂齐声呼号。
霍思言胸口一痛,双眸骤然失神。
她仿佛被拉入铜镜之中,脚下血海翻涌,耳边尽是亡魂哀嚎。
“你……终是要回到这里……”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似哭似笑。
霍思言咬牙,猛然以灰焰焚身,硬生生将幻境撕裂!
砰……
她踉跄后退,重回殿中,浑身冷汗。
太后端坐榻上,眸光深不可测,唇角却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看见了吧?那便是你的宿命,镇魂戟断而不灭,血脉未绝,哀家等的……就是这一日。”
霍思言指尖仍在颤抖,却抬眸,冷声回击。
“我是谁,由不得你来断言。若真有宿命,我便逆之。”
说罢,她转身欲走。
太后未阻,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飘荡在殿中,阴冷森然。
“逆命者,皆无好下场,霍思言,你走到最后,会发现……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陪你至终,就和我一样!”
霍思言脚步微顿,心口骤然一紧。
谢知安的背影、沈芝的面庞,霎时浮现在脑海。
她胸口灼痛,却没有回头,径直推门而出。
殿门“轰”地一声合上,寿安宫重归寂静。
太后缓缓起身,目光幽深地望着铜镜。
“镇魂之血……终会屈服。”
宫外寒风呼啸,夜色深沉。
霍思言立于台阶之上,指尖仍带血痕,残片在掌中炽烈灼热。
谢知安与沈芝快步迎上。
“思言!”
霍思言抬眸,眼神坚定冷冽。
“太后不会再等,下一步,她会借魂门之手,逼我就范。”
谢知安握紧剑柄,目光如铁。
“那我便替你斩尽魂门。”
沈芝目光复杂,低声道:“可若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承自那一脉吗?”
霍思言沉默片刻,缓缓道:“血脉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绝不会任人摆布。”
风声掠过,夜色愈加沉重。
残片在她掌中脉动,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
夜色沉沉,风声裹挟着雪意扑面而来。
霍思言立于台阶之上,掌心的残片尚在微微脉动,血与魂的气息如针芒般刺入骨髓。
谢知安紧随其后,手落在她肩上,力道不重,却让她心神一瞬安定。
他沉声问道:“方才太后言辞不明,你可还信得过她?”
霍思言抬眸,眼神冷冽。
“信与不信已无意义,她要的不是我信她,而是我入她设下的局。”
沈芝抱臂而立,目光游走在殿外阴影之间,似在衡量可能存在的窥伺者。
她轻声冷笑:“她以铜镜显像,本意便是提醒你,镇魂戟并未彻底消失,而你或许是钥匙,她不会告诉你全部,她只需让你困于疑云之中。”
谢知安眉头紧蹙。
“若真有镇魂戟残存,她为何不亲自取,而要借你之手?”
沈芝低声答道:“因为她怕,她知晓铜镜的代价,却不敢承受。”
霍思言静默片刻,忽然开口。
“你们可记得,东溟地宫之战时,赤玄子以鼎引魂,那虚影中,也曾显出破碎长戟的轮廓?”
谢知安心头一震。
“你是说,太后与赤玄子……他们看到的,其实是同一件东西?”
“极有可能。”
霍思言眸光沉沉。
“若两股势力都绕不开此戟,说明它的存在比我们以为的更深,太后口中的宿命,或许正是魂门与昭廷都在追逐的真相。”
沈芝眼神闪过一丝锋锐。
“那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一旦落在魂门,或落在太后之手,我们连求生都将艰难。”
谢知安点头。
“问题是,从何寻起?”
霍思言缓缓抬手,指尖的残片忽然震动,迸出一缕若隐若现的光纹,直指北方天际。
她眼神一凛。
“它在引路。”
数日后,昭都以北,群山叠嶂。
三骑疾行于冰雪之间,寒风猎猎,鬃毛尽湿。
霍思言怀中残片散发微弱光泽,指引着他们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前行。
沈芝望了眼残片,低声道:“此物看似残缺,却能引动方向,若真与镇魂戟同源,太后怎会轻易放你带走?”
霍思言神情冷峻。
“她不是放,而是故意留。她想看我会被引到何处。”
谢知安冷哼一声。
“那便让她看,等我们寻得真迹,再反用此物为刃。”
三人正语,前方林间忽传兽啸。
数头毛色漆黑的巨狼自雪雾中扑出,双眼闪烁着诡异绿光。
与寻常猛兽不同,它们眼神空洞,分明是被魂术操控的傀兽。
谢知安立刻跃下马,长剑出鞘,寒光吞吐。
狼群扑至,他一剑斩断首狼喉骨,血雾飘散,却见尸体未倒,反倒被魂力强行支撑,张口欲噬。
霍思言目光一沉,袖中魂焰骤然飙出,点燃尸身。
烈焰燃烧,狼嚎凄厉,方才化为灰烬。
沈芝眯眼:“这气息,不属于魂门……更像是……”
她话音未落,远处雪林间,一道黑影缓缓现身。
那人披着破旧裘衣,头戴纱帘斗笠,发间裹着南荒特有的骨饰,步履轻盈,却带着股难以忽视的威压。
霍思言心头一震。
“南荒之人?”
来者负手而立,眼神冷冷扫过三人,声音沙哑低沉。
“你们,也在找镇魂戟?”
谢知安眼神一凛,剑锋未收。
“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笑意冷冽。
“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话音刚落,那人便掀开斗笠,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夷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