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纵。”
赵佛华神色一派冷然,垂眸,居高临下望着他。
“为你师尊,我可曾待你不公?”
“不曾。”
他微微侧过脸,视线投在窗外模糊的树影上,不去看那所谓的嘴脸,袖中的手攥紧了。
良久。
时栖乐在一旁听到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时栖乐,用你的法子。”
少女挑了挑眉,空纵惊恐的瞪大双眼,爆发全身灵力,一道灵力轻而易举的束缚住他。
“你若是看不了,可以到外面去。”
“不必了。”
赵佛华立在阴暗处,原本温润的目光一片漠然。
“放开我!”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杀了我对你们没任何好处,啊啊………”
空纵话说到一半,随着时栖乐的灵力刺入,他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肌肉因疼痛而抖动。
“啊——”
他疼得满地打滚,痛不欲生。
九尾一族的术法。
时栖乐漫不经心的敛眸,指尖迸发蓝色光芒。
微微阖眼,掐动咒语,将他识海最深处的记忆强行勾连出来,一祯祯,一幕幕闪过后。
屋内的惨叫声不绝。
赵佛华眉心轻拧,到底是悉心教导一年的弟子。
他闭了闭眼,全当是没过这个弟子,将目光投向时栖乐时,月光一晃,竟陡然怔住了。
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一个手镯。
上面赫然萦绕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尤为明显。
“狐族至宝?”
怪不得时栖乐能任意施展九尾一族术法,他以为是师兄渡了她法术,不曾想是如此。
赵佛华愕然出声,不可置信的紧盯着时栖乐。
这可是狐族至宝啊,引得无数人争相抢夺,几十年前的灭族之灾更是与它脱不了干系。
师兄竟然给了她?
青年瞠目结舌,呆滞的好一会儿,目光复杂。
再一抬眼。
时栖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见他死死的盯着自己手腕,“东篱长老,你是喜欢这手镯吗?”
“…………”
他摇头明确拒绝,“不,不喜欢。”
“好吧。”
看少女神情,仿佛赵佛华点头,她就会摘下来送她。
赵佛华浑身抖了抖,这可是师兄藏着留给道侣的宝贝,但凡因为他,时栖乐摘下来了………
可能会被丢出修真界。
时栖乐慢吞吞‘哦’了一声,略微有一丝遗憾。
青年眼角抽了抽,恨不得扯着人肩膀晃,你到底在遗憾什么,竟然试图害他的小命!
“你看到什么了?”
“那可就多了,我猜得没错,每一件事都有他手笔。”
话说到这里,赵佛华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忍彻底泯灭,嘴唇轻抿,“那宥宥是怎么回事?”
提及乖巧的小少年,时栖乐眸光瞬间冷了。
望向瘫软在地上的人,“他告诉宥宥,谢师兄身在云北山,命不久矣,人已经快不行了。”
“再好心的帮着宥宥避过山门弟子的看守。”
赵佛华脸色铁青。
手心举起一道掌风,怒不可遏的拍向空纵。
“放肆!”
明知宥宥心智如孩童般,最是在乎谢应唯,可空纵偏偏连这个一个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经由方才的搜魂术,空纵几乎只剩下半条命。
“长老,空纵如何处理我不管,但他的性命绝不能留下,敢对宥宥下手,那就别想活命。”
在这青云宗里,远不止谢应唯一人疼宥宥。
时栖乐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腾腾杀气弥漫,若不是顾忌长老们,恐怕已经一剑砍下去。
“放心。”
赵佛华薄唇轻勾,“我定然会好好处理一番。”
思绪回笼。
公仪济轻笑两声,凉薄的声音带着森冷的寒意,“小羊,你说他们引走宥宥是针对谁呢?”
“我师兄?”
羊一遥眨了眨眼,“我觉得栖乐或者仙君可能性大些。”
少年漫不经心敛眸,赞同的看了看她,顺手摸了摸她脑袋,“我们简直是心有灵犀啊。”
“…………”
一只大手压着羊一遥脑袋,仗着身高优势。
“把你狗爪拿开!”
羊一遥正认真思考,猛不丁被压得缩了缩脖,反应过来后,脸一黑,“是我对你太好了?”
“嘿嘿。”
公仪济眼尾一勾,压低声音道,“小羊最好了。”
“滚。”
少女圆溜溜的眼睛瞪大一些,瞬间弹开两米远,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实在太恶心了。
见状,他笑得直抽气。
羊一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扭头就要走。
“好了好了。”
少年眉梢一挑,急忙将人拉住,讨饶道,“不逗你了,我们等章玫出来,再出去找宥宥。”
“哦!”
主峰颇有些尴尬在弥漫。
时栖乐那日在灵息山上,将天池真人传送到苍华峰。
但苍华峰上有结界,除她之外,无外人能擅自进入,因此天池真人悲催的被弹到山下。
还是路过弟子瞧见,否则等人发现尸体凉了。
“咳咳………”
天池真人费力靠在椅背上,脸上皱纹深重,额角的青紫显得苍老了几分,他叹了叹气。
后背乃至腰一阵酸痛。
天虞眼角微微抽搐,“真人,您感觉好些了吗?”
“………无碍。”
只是这一声‘无碍’多少有些勉强。
“真人,请您莫见怪,时栖乐那孩子许是忘记了苍华峰的结界,想必………只是无心之失。”
“老夫理解。”
天池真人捏了捏眉心,不想老来还有这一遭。
“天虞,如今长钰不在,老夫实话同你说了,老夫走这一趟,尽力了,只是帮不了他啊。”
天虞一震,猛然抬头望向沧桑不已的老者。
“怎么会?!”
任谁都能看得出。
天池真人受伤颇重,甚至无法自行回来,倘若不是遇到时栖乐,恐怕已经丧命黄泉。
即便如此,也没能帮上君枕弦。
天池真人神色平静,内心被一股强大的悲伤荡漾着,深邃锐利的眸中罕见的湿润了些。
“是老夫无用。”
“真人,您若这么说,我身为长钰师姐岂不更甚。”
听到结果的宣判,天虞似是平静,又似是麻木,心痛难抑,如坠冰窖,脚步踉跄一步。
两人沉默着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