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一大一小两人紧紧相拥而睡。
她们靠近的不仅仅是身体,灵魂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交融。
清晨九点二十,秋阳像被桂香泡软的蜜,从纱帘缝隙里淌进来,先落在小秋的睫毛上,再顺着鼻梁滑到白恩月敞开的领口。
两人几乎同时睁眼——一个带着奶声鼻音,一个带着晨梦余温——却在同一秒对上视线,像两条原本各自漂流的小船,忽然被同一阵风推到了平静的港湾。
“妈妈,早呀。”
小秋把脸埋进白恩月肩窝,声音软得能掐出汁水。
那一声“妈妈”不再带着试探,只有满满的幸福。
白恩月没急着回答,先低头在孩子的发旋落了一个极轻的吻,像是清晨的奖励。
“早安,小秋姐姐。”
她故意把尾音拉长,带着一点调皮的郑重——既承认了自己“妈妈”的新身份,也提醒对方:你永远是这个家庭中一份子,也是这个屋檐下第一个被宠的小孩。
小秋听懂了,眼睛弯成月牙,伸手去够白恩月散落在枕上的长发,一缕一缕缠在指尖,像要把这一刻拴牢。
阳光趁机爬上两人的手指,把黑发与细软的黄发镀成同款金线,分不清谁是谁的倒影。
窗外,桂树被风晃了一下,几粒残留的花跌在玻璃上,发出极轻的“嗒”。
雪团在露台外转圈,尾巴扫过落叶,发出“沙沙”的伴奏。
白恩月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顺手把小秋的毛衣从椅背拎过来。
“今天想穿哪件?奶黄还是云朵白?”
小秋跪坐在被窝里,指着两人昨晚一起叠好的亲子卫衣——胸口印着同一只狮子的简笔画。
“可以一起穿吗?”
白恩月笑出声,伸手捏捏她鼻尖:“好,那就一起。”
小秋替白恩月拉下后领标签,白恩月替小秋把卷起的袖口理平;两人站在落地镜前,一高一矮,卫衣下摆刚好重叠。
镜子里,小秋突然踮脚,把额头抵在白恩月腰侧,轻轻蹭了蹭:“我现在是不是有点高啦?”
白恩月把手放在她头顶,再平移到自己腰肢,“嗯,已经到这儿了。再过一年,说不定就能到我胸口。”
小秋咧嘴,露出整齐洁白的门牙,“希望我也能长到你这么高!”
白恩月用手比出一个比自身还要高的高度,“小秋肯定能比我还要高的。”
突然,小秋抽了抽鼻子,“姐姐你闻到了吗?”
妈妈这个称呼对孩子来说还是太过害羞,不知不觉又换回了姐姐的称呼。
听到小秋一说,白恩月也察觉出空气中多了一丝淡淡的香气。
还不等她确认这个味道是从哪儿传来时,小秋瞬间提高了音量,“呀!肯定是上次给姐姐留的桂花糕!”
看着孩子笑弯的眼睛,白恩月一把将孩子抱起,“那快点洗漱下去尝尝吧!”
很快两人就洗漱下楼,李婶刚把桂花松饼端出烤箱。
香气顺着旋转楼梯往上爬,与晨光撞个满怀。
老太太坐在餐桌前,银发被窗棂切成菱形光斑,见两人牵手下来,把报纸合拢,抬头打趣:“两个人好像关系更好了?”
小秋把头往白恩月腰肢一歪,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老太太说的没错。
白恩月替她拉开椅子,又把温牛奶推到面前,指尖在杯沿碰了一下,温度刚好。
她抬眼,看见老太太正望向自己,目光里有询问也有祝福。
白恩月轻轻点头——不是承诺的沉重,而是“我准备好了”的笃定。
老太太笑了,低头抿一口茶,眼角的细纹像被秋阳熨平。
餐桌上的松饼被切成星星形状,表面撒着昨夜新落的桂花。
小秋咬下一口,碎屑沾在唇角,白恩月伸手拂去,指腹触到一点蜂蜜的黏甜。
那一刻,她忽然想象出未来的某个清晨:餐桌旁多一张高脚椅,椅里坐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正把星星松饼捏成碎渣,而雪团在脚下转圈,小秋则在一旁假装大人模样,用奶声奶气的口吻教育“弟弟妹妹不可以浪费粮食”。
秋阳渐渐升高,透过落地窗把木地板切成金与影的棋盘。
白恩月起身,替老太太把披肩拢紧,又弯腰问小秋:“我等会要回公司,小秋要好好陪着曾祖母哟!”
小秋眼睛一亮,跳下椅子,伸手递出一张纸巾给老太太,“保证完成任务!”
雪团蹲在门口,尾巴拍得地板“哒哒”响,像在附和。
李婶替白恩月拿来外套,“虽然今天太阳不错,但还是要注意保暖。”
白恩月点头接过,“今天的桂花松饼很好吃。”
李婶有些受宠若惊,“太太喜欢就好。”
“上次摘了那么多,一部分我已经腌制保存起来了,太太下次回来,我再给你做。”
忽然,她才后知后觉,似乎没有看到鹿忠显回来的痕迹。
白恩月转身向老太太试探性地问道:“爸没有回来吗?”
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他爱回不回,我一把老骨头,也管不了他了。”
种种迹象,似乎都印证了她的推测——鹿忠显去了徐梦兰那儿。
这样不清不楚的举动,也不禁勾起她的怒气,同时她似乎对于这个城府颇深的女人的动机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抬动手腕,看了眼时间,“奶奶,小秋我先出门啦。”
两人还想起身送,但被白恩月按住,“不用送啦,过两天就又能见了。”
说着,她就拿着钥匙出了门。
出门前,白恩月回头望了一眼——
餐桌上的牛奶杯还冒着最后一缕热气,老太太低头翻报纸,晨光在她银发上跳动;而老太太身边的小秋正踮脚朝白恩月挥手,卫衣下摆扬起,露出腰间一截细白的皮肤。
她忽然觉得,所谓“家”,就是无数个这样琐碎的晨,被同一束秋光轻轻串起,挂在心口,随风叮当作响。
而她的名字、小秋的名字,以及那个尚未到来的小生命的名字,都在光里悄悄被写下——
无需宣告,也无需见证,只需被秋阳温柔地记得,就已足够。
想到这里,白恩月只觉心头一暖,似乎有了更多面对未来的勇气。
随着口袋中手机震动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喂?太太?”对方语气十分急切。
“林初母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