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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南霜本以为她今天的劫难已经在认错谢斯辰的时候到达顶峰了,但还没完。

现实告诉她还没完,因为马上又来了一个她绝对不想在此时此刻见到的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不远处的月洞门下。

此刻他望向竹林中的两人,并未刻意收敛气息,那份存在感顿时如同山岳般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让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紧绷。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并非正式的武将官袍,却更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利落挺拔,带着一种历经沙场淬炼而出的肃杀与压迫感。

一头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束起,几缕碎发随意垂落额前,更添几分落拓不羁。

一眼看过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覆盖着的半张黑玉面具,那面具质地奇特,薄如蝉翼,紧贴着他上半张脸的轮廓,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浸透了寒夜的星辰,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唇线勾勒出寡情的弧度,让黎南霜瞬间想到一个人。

但那一瞬的感觉太快了,模样相差的也太多了,她没能抓住。

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像一柄收入鞘中却依旧锋芒暗藏的古刃,又像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浓重暗影,随时能吞噬掉所有光线。

竹林的清雅,积雪的纯净,似乎都在他出现的瞬间被染上了一层铁血与冷硬的味道。

谢斯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眸瞥了一眼,唇边那惯常的游刃有余的笑意微微淡去了几分。

当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黎南霜时,那笑意又再度扬起,带着不易察觉的玩味与提醒,“顾小姐,你想要的人来了。”

黎南霜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但同时她心底还有个声音在无力地呐喊:对!就是这个样子!这才是她想象中那个传闻能止小儿夜啼的霍司震!

这一身黑衣,这迫人的气势,这冰冷的眼神……与她之前错认的笑面狐狸般的谢斯辰,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执掌权柄、运筹帷幄于朝堂的文人巅峰;一个是驰骋沙场、剑锋所指尸横遍野的武将煞神。

两人天差地别,她之前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认错?!

这抓马的一天难道还没有结束吗?甚至还在朝着更荒谬的高潮一路狂奔?跟她玩真假霍司震?!

最重要的是任务,她的任务啊!

被她错认的两个男人……这一文一武,不会联手直接把她弄死吧……

巨大的恐慌让她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她朝着那黑衣煞神的方向急急屈膝行了一礼,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霍公子,我……”

“不必说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霍司震的目光甚至没有完全落在她身上,只是淡漠地扫过她和谢斯辰,语气平铺直叙,却字字如冰锥砸在黎南霜心上:

“我来的巧,顾小姐与谢公子方才所谈论之事,倒是听进去了一些。”

黎南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血色尽褪。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听到了多少?!

为什么这些人走路都没有声音?!

他们真的是人吗?!她是不是根本就没跳出恐怖游戏的范畴,眼前这些男人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群悄无声息的男鬼!

谢斯辰看了一眼黎南霜那副惊慌失措,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可怜模样,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竟然主动接过了霍司震的话头,语气依旧从容:“哦?不知霍小公子具体听到了多少?”

霍司震终于抬眸,那双黑玉面具之下的深沉眸子对上谢斯辰带着笑意的眼睛,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交错。

他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情绪:“不多不少,恰好听到了我需要听的内容。”

谢斯辰闻言,唇角的笑意微凝,却不再言语。

黎南霜完全不懂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机锋,她满心只剩下如何挽救自己即将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说辞,霍司震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目标明确地指向她:

“顾小姐这目疾看来是越发严重了。”

“啊?”黎南霜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完全没跟上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却见霍司震缓缓抬起手,骨节分明的食指屈起,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脸上那半块薄如蝉翼的黑玉面具,顿时响起清脆的微响。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某种特定的指向:“靠着这面具认我……还没学会吗?”

黎南霜愣在原地,足足反应了十秒钟,脑中才灵光一闪,豁然开朗!

霍司震……他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虽然不知道这位煞神为何会突然大发慈悲,但他显然是要坐实她今日是“认错了人”这件事!

有人愿意帮忙保住小命,黎南霜简直是求之不得!

她立刻顺着杆子往下爬,赶忙深深地低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愧:“霍将军明鉴,近日因感染风寒,所服汤药与原本控制目疾的药物药性相冲……娇娇只得暂停服用目疾之药,是以今日病症越发严重,眼神不济,才不小心……将谢大人错认成了霍将军,实在是娇娇的过程……”

她说话时,纤长的眼睫如同被蛛网缚住濒死挣扎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随着低头的动作,露出一段纤细雪白,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后颈。

两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那截脆弱的雪白上,眸色皆是不易察觉地深了深。

这诡异的寂静片刻,黎南霜浑然未觉,她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定定地看向霍司震脸上那半张黑玉面具,仿佛要将那轮廓刻入灵魂深处,语气带着近乎发誓的郑重:

“娇娇以后,一定不会再忘了。”

一定会把他的面具,牢牢记在心里,绝不再认错!

顾娇娇和霍司震这两人此前明明毫无交集,甚至霍司震厌恶顾娇娇的传闻早已人尽皆知,此刻竟能一唱一和,将目疾这场戏配合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地步。

霍司震为什么要帮顾娇娇,只是想护着她?他对顾娇娇改变了想法?可是为什么呢?

谢斯辰只觉得此事愈发有趣,但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却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不快。

他眯了眯那双狐狸眼,指尖捻住一片恰好飘落的青翠欲滴的竹叶。

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这片碧绿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生机勃勃。

他看向黎南霜,眉目如画,语气却说不清道不明:“认不清人的样貌?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目疾?谢某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黎南霜心中警铃再响,赶紧搜肠刮肚,言之凿凿地解释道:“是有的!就是……‘脸盲’!我从小脸盲就很严重,时常分辨不清他人的面容,绝对不是有意冒犯谢大人!”

她说得如此肯定,眼神真诚得几乎容不得人质疑,一时之间就连主动提起这种目疾的霍司震都几乎要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奇症。

谢斯辰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指尖微动,那片翠绿的竹叶在他指间翻转,他望着黎南霜,眸光深邃:“脸盲……”

他重复着这个词,尾音拖长,带着玩味,“倒是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