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白回头道:“我去老师那拿几本书,现在就走,拿了就回来,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那我和你一块吧,我正好想去县城买点东西。”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眨了眨眼后,还是点了点头。
陈河就有点被他萌到。
这小子怎么看着呆呆的?
趁着沈佑白推车的功夫,陈河赶紧进屋拿了粮票和钱,又背了个竹篮,这才锁好门和沈佑白出来。
沈佑白坚持自己骑车带着陈河。
他细胳膊细腿的,一开始陈河还担心他能不能带动自己,没想到一路上骑得又快又稳当,他也就放心了。
陈河坐在后座上,看着道路两侧的青山绿水,心情别提多美了。
哎,这个时候要是能拿出来手机卡咔嚓咔嚓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就好了。
“你去县城买什么?用不用我带你去?”
沈佑白忽然挑起话头,陈河就道:“不用,我就买点鸡蛋和猪肉,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去买东西,你去拿书,咱们约个时间汇合就行了。”
“好。”
他就没话了。
想到他要去拿书,陈河脑子活络了起来:“沈佑白,你拿了书回来,能不能让我侄子和你一起看?”
“你侄子?”
沈佑白语气松弛淡然。
“我看书的时候不习惯身边有人。”
好像不是在嫌弃他,只是在说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但陈河可没那么好糊弄。
他听得很明白,这小子就是嫌弃他!
陈河本来赌气,也不想搭理他了。
但想来想去,这小子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突破口。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又走了一段路后,他就再次开口问:“那你能不能让你老师也给我准备一套书?我用粮票换。”
沈佑白的语气依然从容:“这样太打扰老师了,我不想这么冒昧,你实在想看,可以等一段时间,我看完后把书转给你。”
好好好。
这是在变着法儿地说他冒昧呢。
陈河就磨牙了。
等他看完,高考都要进入冲刺阶段了,他随便看一看就考上重点大学,家里人不怀疑才怪。
不行,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丢人,再厚着脸皮,他也得争取到底。
“我可以送给你老师礼物,保准他心甘情愿帮我,不会嫌你冒昧,你只要帮我引荐一下就行,你帮了我的忙,我也会感激你,到时候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沈佑白忽然笑了:“你要是想毒死我,大可以不必这么弯弯绕绕。”
“你放心,我现在的厨艺已经今非昔比,我家现在的饭都是由我来负责,不过你要是实在信不过就算了,我可以用别的来报答你,比如,我送你一块香皂怎么样?”
沈佑白摇摇头:“我不需要。”
香皂都不需要?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的香皂有多香吗?
陈河苦思冥想:“那我送你水果,苹果你爱吃吗?”
“不喜欢。”
“……”
你就是不想帮我是吧。
陈河坐在后座,忍不住对着空气凌空挥拳。
下次你再来找我借自行车,你看我还会不会借给你。
到了县城,沈佑白把自行车停在了老师家楼下。
“你确定知道去哪里买东西?现成不比家里,大的很,也乱的很,你不认路迷了路,到时候会很麻烦。”
陈河内心呵呵。
一个小破县城,还大上了。
“放心,我跟着爷爷来过县城,我认路。”
说完他扭头就走。
沈佑白目送着他离开,看着他背着小背篓,一路上踢着脚下小石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笑。
这就生气了?
不过,他确实变了。
以前每次见到他,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让他很不舒服,现在,手脚老实了,话却多了很多。
他不是不想帮他,只是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免得他又来招惹他。
今天要不是实在着急,也不会去找他借自行车。
摇摇头,他收回视线,径自上楼。
陈河说自己认识路,并不是吹牛,他是真的来过县城好多次。
小时候身体不好,总被送来县城的医院,每次治好病,爷爷都会带着他在县城逛一逛,偷偷买奶糖给他吃。
所以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供销社。
有粮票有钱,自然是买什么都方便的。
但他并没有买很多东西,因为他过来就是走个过场。
稍微买了一点鸡蛋放进竹筐,他就走进没人的胡同,捞出大把大把的东西塞进筐里,直到塞得满满当当,才背着沉重的竹筐,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沈佑白停自行车的地方。
此时的沈佑白正站在窗前,略微有些担心地注视着楼下。
他说他认识路,他是不太相信的。
县城路况复杂,他直到现在都会偶尔掉向迷路,何况是他?
而且就算他认路,万一遇到坏人也很危险。
“佑白,现在的形势比较明朗,我估计高考恢复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你天资聪颖,又肯努力,是极有希望考入高等学府的,不在学校上课的日子,可千万不能松懈啊。”
老师走到他面前,不厌其烦地叮嘱着说过多遍的话。
沈佑白轻轻点头:“老师放心,我都明白。”
这时,不远处的路边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陈河。
沈佑白顿时松了口气。
找回来就好。
要是把人弄丢了,在县城找起来都会很麻烦。
他看着陈河走到楼下,看着他仰起头,好奇张望,又看着他解下肩膀上沉重的竹篓,蹲下身,拾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不由弯了弯嘴角。
还以为,他会冒冒失失进搂,随便打听一下就找上门来。
按照他以前的脾气,他是一定会这样做的。
他也做好了他闯进来的心理准备。
看来他是真的变了许多。
“老师,你这里还有多余的课本吗?我想再借一套。”
“一套是没了。”
老师走到书架前翻了翻。
“只有数学、物理和政治课本,你要吗?”
沈佑白笑着点头:“要,谢谢老师。”
楼下,陈河一边在地上画着涂鸦,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打动沈佑白,让他帮忙。
不知道等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虽然这脚步声很轻,陈河还是耳尖地听到了,立即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