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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还在继续,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慌。

顾晏辞冲江逾朝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里屋的门。

那间小屋只有一个旧衣柜,勉强能藏人。

江逾朝没说话,攥着手里的水杯,脚步轻轻挪过去,躲进了衣柜里,还不忘把散在桌上的几张情报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顾晏辞快速把抵门的柜子挪开一条缝,隔着门压低声音问:“谁?”

“是我,老周。”门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刚才日军走了吗?我来拿逾朝落在巷口的东西。”

顾晏辞松了口气,却没完全开门,只拉开一道能递东西的缝:“走了,你快把东西拿走,这里不安全。”

他回头看了眼里屋的方向,又补充道,“逾朝……他有点不舒服,先休息了,你别进来了。”

老周在门外顿了顿,大概是听出了顾晏辞的意思,没再多说,把一个布包递进来:“这里是他常用的翻译本,还有点感冒药,你转交给她。”

停顿了两秒,又加了句,“顾先生,我知道你想弥补,但逾朝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你别太急。”

顾晏辞接过布包,指尖捏紧:“我知道,谢谢你。”

等老周的脚步声走远,他立刻关上门,又把柜子推回去抵着,才转身走向里屋。

衣柜门轻轻推开,江逾朝走出来,脸色还是苍白,刚才藏在里面闷得他又开始咳嗽。

顾晏辞赶紧把布包里的感冒药拿出来,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老周给你带的药,先吃了吧,能好受点。”

江逾朝接过水杯,手指碰到顾晏辞的指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低头把药吃了,没说话,只是靠在墙上喘气。

顾晏辞看着他咳得发抖的肩膀,心里发紧,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薄毯。

是他来苏州时特意带的,知道江南的冬天阴冷。

他想把毯子递到江逾朝手里,手伸到半空又突然收回,转而把毯子搭在旁边的椅子上:“你要是冷,就盖着,我……我去客厅待着,你有事喊我就行。”

江逾朝没看他,只是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顾晏辞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见他没再抗拒,才转身走出里屋,还特意把里屋的门留了条缝,方便听里面的动静。

客厅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沙发,顾晏辞坐上去,却没心思休息。

他摸出口袋里的怀表零件,借着桌上的煤油灯看。

碎片边缘还很锋利,他之前特意找钟表铺的师傅磨过,怕划伤手。

师傅说这怀表年代久了,零件不好配,得慢慢找,他却天天去问,就盼着能早点修好,还给江逾朝。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身。

顾晏辞立刻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江逾朝躺在床上,眉头皱着,嘴里还小声哼着“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顾晏辞心里一紧,推门进去,伸手摸了摸江逾朝的额头,烫得吓人。

“逾朝,醒醒,喝点水。” 他轻声喊,伸手想扶他坐起来。

江逾朝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涣散,看到是顾晏辞,愣了一下,没推开他。

顾晏辞趁机扶着他的后背,把水杯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小口小口喝水,喉结上下滚动,心里才稍微松了点。

“还难受吗?” 顾晏辞放低声音问,目光落在江逾朝眼底的红血丝上。

大概是之前一直没休息好,又发了烧,看起来格外憔悴。

江逾朝喝完水,别过脸,声音哑得厉害:“明天你就走吧,这里不安全,日军说不定还会来。”

语气还是冷的,却没了之前的决绝,更像是在嘴硬。

顾晏辞没接话,反而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磨过的怀表零件,放在江逾朝手边的枕头上:“我找了苏州的钟表铺,师傅说能修好,就是得等些日子,等修好了……我再还给你。”

他说得很轻,怕触碰到江逾朝的伤口。

江逾朝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目光落在那枚零件上,指尖微微动了动,却没去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开口:“不用了,碎了就碎了。”

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没再提让顾晏辞走的话。

顾晏辞心里一喜,知道他这是没再拒绝。

“没事,师傅说能修好,” 他又说了一遍,像是在说服江逾朝,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在客厅,有事随时喊我。”

说完,他轻轻把江逾朝的头放回枕头上,掖了掖被角,才转身走出里屋。

这次他没关严门,留了道更宽的缝,能清楚看到里屋的动静。

客厅的煤油灯一直亮着,顾晏辞坐在沙发上,没敢睡。

他时不时往门缝里看一眼,见江逾朝没再翻身,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才稍微放心。

只是手里还攥着另一块怀表零件,心里想着:等怀表修好了,说不定逾朝就能多信他一点了。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巷子里传来早起小贩的吆喝声。

顾晏辞站起身,走到里屋门口,看到江逾朝还在睡,脸色比半夜好了点,没那么红了。

他轻手轻脚走进去,想把搭在椅子上的薄毯盖在江逾朝身上。

刚弯腰,就看到江逾朝的手悄悄攥着枕头上的那枚怀表零件,指腹还在轻轻摩挲着碎片的边缘。

顾晏辞的脚步顿住,心里又酸又软,悄悄退了出去。

他知道,江逾朝的心结还没解开,但至少,他没再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