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和常嬷嬷以前是各为其主,所以互相不对付。
但现在徐嬷嬷视皇贵妃为救命恩人,还给皇贵妃供着长生牌位,常嬷嬷倒是能跟她和平共处。
楚云霓也不拐弯抹角:“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两位嬷嬷说说,我这婚事的事儿……”
她把那三个人又拿出来说了一遍,当然,她没说皇贵妃的意见。
要是说完了,这二位肯定也要说蒋在田最好。
不过即便如此,常嬷嬷和徐嬷嬷还是觉得蒋在田最好。
徐嬷嬷一边观察楚云霓的脸色一边说:“其实奴婢最不看好的就是崔公子。他是庶子,快三十了居然还没个差事,怎么看都不像个上进的人呐!”
“还有那孙公子,眼底发青,走路脚下没跟,若不是掏空了身子,便是个短命的相。”
常嬷嬷则是从三人的身世上分析:“嫁入文官家族,郡主之前的事情就算当面没人讲,只怕私下里也会有人诟病,往后的日子未必顺心。倒不如跟蒋公子去戍边。
蒋公子在雍州,那地方虽然不及京城,但条件也不算特别艰苦。郡主去了那边,一切都能重新开始,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嘛!”
楚云霓其实心里也已经偏向蒋在田,便道:“那改日我再找蒋公子见一面,两位嬷嬷也帮我侧面观察一下,若是人品可以,我便进宫告知娘娘……”
后面的话,小女儿红着脸说不出。
常嬷嬷笑道:“老身会跟徐嬷嬷一起,把郡主的婚礼操办得风风光光的!”
这婚礼体面不体面,可不是给楚家或者王家做面子,而是给皇贵妃娘娘做面子,常嬷嬷自然不会疏忽。
而楚云霓又见了一次蒋在田,之后便也定了心思。
进宫去见皇贵妃,皇贵妃忽悠着明德帝给他们二人赐婚,婚礼风光大办。
楚云霓嫁给蒋在田,便随他一起去了雍州,在雍州过着平安顺遂的日子,又跟蒋在田生了七八个孩子。
蒋在田一辈子只有楚云霓一个女人,对她疼爱有加,后来又凭军功爬到四品之位,还给楚云霓挣了个诰命,这都是后话。
且说这日,陆云裳送走楚云霓,便带上愉贤妃,又出宫去看小皇孙去了。
愉贤妃一路上还唠叨:“这几日倒春寒冷得很,要不是怕宝日娜受风日后遭罪,臣妾都想把人接进宫里来养着了!”
陆云裳笑道:“你倒是个好婆婆,第一个想到宝日娜,倒是不说小皇孙?”
“娘娘惯会调笑人!”愉贤妃扭捏了一下:“小皇孙包在襁褓里,哪儿会受得着风。倒是宝日娜那孩子,性子本就欢脱,这个月子坐下来,只怕人都要憋疯了!”
“所以才更要让她养在宫外,养在大妃身边。”
再没有谁比亲妈伺候月子更妥帖,初为人母的月子婆总有许多不适,这个时候亲妈在身边,能帮助疏导心情,还能猜到女儿最想要的是什么。
做婆婆的只要出钱,多出钱,出多多钱,再时不时去探望,送个温暖给个情绪价值就行了。
两人来到宝日娜的府上,宝日娜高兴坏了。
“娘娘,我不想做对月,坐月子太烦了!”
宝日娜拉着陆云裳的手撒娇:“我觉得我都恢复了,用不着坐那么久的月子!”
陆云裳心说你当然恢复了,每次见面都要给她挂一会儿“修身养性”,可不是恢复得快么。
但嘴上还是说:“不行!你头一胎就生了双胎,很伤身体的。要是不养好,等你三十岁以后会有很多小毛病找上门。”
宝日娜小声咕哝:“三十岁以后再说呗……”
陆云裳索性把愉贤妃和大妃往前推:“你把方才的话给你两位母妃再说一遍,看她们允不允!”
结果就是,两位母妃一合计,索性让宝日娜坐到百日,等天气暖了再出来。
宝日娜觉得生无可恋,最后还是陆云裳说,只要乖乖坐月子,她就教宝日娜跳舞,宝日娜才又笑出来。
陆云裳心里惦记着跟明德帝打的那个赌,便走到两个小皇孙的摇篮边上,轻轻哼了一首摇篮曲。
陆云裳挂着“声临其境”和“绕梁三日”,一曲唱毕,再看屋里的人,全都傻了。
虽然只是一首简单的小调,但宝日娜只觉得刚才心里那种浮躁的感觉被一扫而空,她甚至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整日赖在大妃怀里撒娇。
恍恍惚惚中,好像还看到大妃是如何教自己学说话、学走路,为她的每一点进步而欢呼。
愉贤妃和大妃则是想起了之前自己怀孕生子的点点滴滴,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一点点离开自己,忍不住热泪盈眶。
而乳母们则是想起自己家里那吃不到奶水的孩子,还有为了让自己一直做乳母,就一直逼着自己怀孕生子的丈夫。想到自己奶大了那么多孩子,却唯独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吃上一口自己的奶,早已泪水涟涟。
陆云裳见众人都已入佳境,也没有打扰,哄睡了两个小皇孙,她便去一旁坐着喝茶。
最后,还是小皇孙们一觉醒来,饥饿的哭声把众人拉回来。
此时此刻,即便是大妃都忍不住感慨:“娘娘留在大燕,着实是委屈了!”
愉贤妃怪道:“大妃何出此言?”
大妃给陆云裳的歌声吹了一万字彩虹屁,又道:“若是在草原上,娘娘可以放声歌唱,定然会有雄鹰追随,会有骏马相伴。可是娘娘生在大燕,你们的规矩是不允许女子随意唱跳,这还不是委屈了娘娘!”
宝日娜也说:“原本我还以为我的嗓子是最好的,以前在草原上,有人夸我是草原上的黄莺。可如今跟娘娘一比,我这嗓子真是连驴叫都不如!”
陆云裳失笑:“哪儿有那么夸张!”
“这可不是夸张,娘娘唱得就是好!”
第一次听陆云裳唱歌的时候,愉贤妃跟陆云裳还是死对头,那会儿根本感受不到她歌声的魅力。
现在可不一样,愉贤妃跟大妃你一句我一句,把陆云裳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陆云裳纵然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本宫哪儿有你们说得那么好?”
“娘娘的好,是语言无法形容的!”宝日娜也跟着一起吹彩虹屁,仿佛谁不让她们夸皇贵妃,谁就是逆天而为。
陆云裳实在受不了,只能悄悄从房间退出来。
推开门,又看到门外泪流满面的西戎王和三皇子。
显然,这二位也听到了那首小调,想到了一些难忘的时光。
西戎王看到陆云裳的绝世容颜,才回过神来。
“不怪额尔敦当日为看娘娘一舞就送出几千匹良驹。单就是娘娘随意哼的一曲小调,也值得付出万匹良驹!”
陆云裳挑眉:“大王谬赞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要是让明德帝听到,还不得坐地起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