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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巧儿心里一沉 —— 那晋阳、那太原府,是她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下来的,如今竟然落到这般境地。

她追问:“那郭老公爷呢?郭崇在太原城里怎么样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 没人知道郭崇的下落。

灵巧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满心疑惑:辽国对大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优势?这根本不科学。按道理说,大周不该这么弱,就算打不赢,也该是五五开才对,大周可不是后来的弱宋啊!

灵巧儿正打算散席,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邢州刺史与一人并肩而入。此时天光已暗,夜色沉沉,灯笼的光晕里,来人一身盔甲尚未卸下,甲叶在光影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 正是明威将军郭晟。

灵巧儿一眼瞥见他的身影,心里便门儿清:这家伙,肯定又是来 “白嫖” 谋士的。

郭晟远远望见灵巧儿,脸上顿时绽开喜色,快步上前:“哎,凌郎君,果然是你!快快……” 说着,他转头对身后的兵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给自己卸甲。

众人眼睁睁看着郭晟一层一层褪去沉重的盔甲,甲片碰撞的 “哐当” 声此起彼伏,仿佛过了许久,他才卸下最后一片组件,露出里面的常服,额角已沁出薄汗。

尴尬的沉默过后,众人这才回过神,继续落座进食。郭晟也不客套,跟着刺史快步上前,先前的幕僚连忙起身让座。他目光一扫桌上的菜肴,哈哈一笑:“这是胜和楼的菜吧?不错不错!我这一路风尘仆仆,哪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 这位将军,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郭晟本就和在座的张虎威等人相熟,也不顾及众人的眼光,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灵巧儿暗自思忖:这是郭晟,不是他那憨直的兄长郭彪。郭彪要是这般进门就吃,倒也情理之中,可郭晟素来老成持重,今日这般活络亲热,多半是想笼络人心。

在座的人心里都有数,对郭晟的态度,全看灵巧儿的意思 —— 她要是说帮忙,众人便跟着出力;她要是说不待见,没人会留他。

灵巧儿无奈,面子上也不能太过冷淡,只得对仆役吩咐:“再去胜和楼叫几个菜来,这儿的都快见底了。”

“不用不用!” 郭晟猛地抬头,摆了摆手,“这样就很好了!后厨要是嫌麻烦,给我下碗面就行,我主要是饿,光吃酒菜填不饱肚子。”

仆役看向灵巧儿,见她点头,便躬身退下去吩咐。

灵巧儿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卓方:“老卓,沈映时真跟着小海走了?”

卓方点头叹道:“哎,前一夜她跟丫鬟说要去找小海,丫鬟没当回事,结果小海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收拾东西偷偷跟上去了。”

灵巧儿苦笑一声:“这兵荒马乱的,万一追不上小海,又没个音讯…… 真是不敢想。”

张虎威也跟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灵巧儿打趣道:“老张,还没忘了沈家姐姐啊?”

张虎威冷冷一笑:“哼,她又不是九天仙女,我何至于念念不忘。”

卓方看了看张虎威的表情,随即会意一笑。

灵巧儿挑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卓方想起之前说错话挨训的事,连忙收敛笑意,解释道:“哦,是灵秀娘子被卫娘子派人接到汴京了。汴京那边建厂的事已经动工,卫娘子忙不过来,让灵秀和苏五郎二选一过去。苏五郎更熟悉苏记的铺子,所以就让灵秀去了……” 说到这儿,他腼腆一笑,没再往下说。

曹猛见状,连忙接话:“所以白雀庵的小娘子们没人管束了。正好驻军营空着,我们就先把她们安置在那儿。后来镇州形势危急,乡勇填充折冲府,我们就搬到了驻军营…… 然后…… 然后小娘子们就一个个心有所属了。”

灵巧儿看着他们心虚的模样,冷哼一声:“这么说,你们几个倒是收获满满?”

众人纷纷低下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灵巧儿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干得不错。那帮小娘子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我养着她们吃喝,花了不少钱,你们赶紧一个个娶回家,往后让她们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去。”

郭晟低头扒着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 灵巧儿虽然没对他太过冷淡,却压根没主动问起朝廷的情况,也没关心他麾下兵将的安置,显然不想像上次那样通力合作了。

他早料到会这样。上次郭崇直接接手太原府,抢了灵巧儿的胜利果实,换谁都不会轻易释怀。后来他无数次给灵巧儿写信解释,都石沉大海;又托柴骏转达晋阳的情况,得到的回复也只是 “讯已达,未回”。

如今父亲郭崇从晋阳狼狈逃回汴京,太原府岌岌可危,他更没脸面对灵巧儿和张虎威这群人。眼下这宴席上,恐怕只有邢州刺史和汪庚和能跟他并肩作战,其他人,未必会为了邢州城跟他同生共死。

左思右想,郭晟只觉得坐立难安,索性起身尴尬一笑:“哎,忘了还有紧急军务没处理!丫鬟,快去后厨说,面别下了!”

这一声喊,让桌上众人都抬起了头,满脸诧异 —— 谁也猜不透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晟内心窘迫不已,只得对着众人抱拳施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邢州刺史也摸不着头脑,好好的宴席被搅了,只得转向灵巧儿,躬身道:“凌先生,下官素来知晓你智谋过人。如今前方大势已去,若不是真定府死守,恐怕邢州城下早已是尸山火海。下官身为一州父母官,若城破,皆是下官之过。因此,特来向凌先生问计。”

灵巧儿知道躲不过去,无奈叹道:“刺史大人,你也知道,我这点兵法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多是利用地形、攻其不备。可邢州是四战之地,无险可依,我实在没什么奇谋秘计。依我看,中原这种开阔地界,终究还是得靠正面搏杀。”

邢州刺史叹了口气:“如今辽人携大胜之势而来,锐不可当。此刻若要正面交锋,非得有数倍于敌的兵力不可。”

灵巧儿点了点头,思索道:“大人说得有道理。那若是我们现在只有十万兵马,该怎么办?”

邢州刺史抚着胡须,沉吟片刻:“依下官之见,当死守城池!邢州城乃是雄关,城内有良田可耕,府库粮草充盈。只要我们能消磨掉辽人的锐气,再向朝廷和节度使求援,若能再派来十万大军,内外夹击,辽人未必不能退去。”

灵巧儿颔首,笑道:“刺史大人之计甚妙,十分可行。”

邢州刺史还想再细聊守城的细节,话到嘴边却忽然回过神来 —— 自己这哪里是在问计,分明是在跟灵巧儿 “考试”,反倒显得自己这个一州之主没了主张,成了等待指点的考生。

他定了定神,觉得自己刚才提出的死守之策确实可行,便不再纠结,开始在心里盘算起细节:府库的粮草能支撑多久?城防营的兵士需要补充哪些器械?百姓们是否愿意协助守城…… 越想越投入,最后灵巧儿说散席,他都没太听清,还是幕僚悄悄提醒,才恍惚着拱手告辞,连自己是怎么回府的都记不清了。

这边宴席散了,灭世之雪和妙言没走,留下来陪灵巧儿说话。其他人也各自散去,回了驻军营,连那群高丽宗室少年,也被仆役引去了营地安置。

月光洒在庭院里,石桌上刚沏好一壶热茶,袅袅的水汽在夜色中氤氲。忽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凌大哥回来了吗?门子!门子!赶紧开门,我是苏五郎!”

远门 “吱呀” 一声开了,脚步声匆匆传来,苏怀安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额头上还沾着些汗珠。

灵巧儿一看是他,笑着调侃:“苏五郎,这大半夜的跑我家来,莫不是给我送钱来了?”

苏怀安见到灵巧儿,激动得张开双臂就要拥抱。灵巧儿本也准备迎上去,可眼角瞥见灭世之雪冰冷的眼神和妙言略带诧异的目光,连忙伸手推开他,笑道:“好久不见啊五郎,怎么现在才来?”

苏怀安被推了个趔趄,不服气地伸手回推了一把:“怎么着?出去这么久,还带回这么多美女?快给我介绍一个,也好让我沾沾光。”

灵巧儿转头看去 —— 灭世之雪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冷意;妙言则红了脸,低头不敢吭声;远处独自站着的熊津公主,更是一脸怒容,显然是被苏怀安的话惹恼了。

她心里暗叫不好 —— 这三个女人要是同时对苏怀安动手,一秒钟就能让他灰飞烟灭。他是苏怀安,可不是赵怀安。

灵巧儿赶紧大笑一声,打圆场道:“你整天没个正行,真给你介绍,你也未必敢要。本来是个正经人,偏要装纨绔。”

苏怀安哈哈一笑:“像我这个年纪,又有我这样的成长经历,谁还没当过几天纨绔?纸醉金迷的日子,苏某也不是没过过。”

灵巧儿一把将他推开,一脸黑线:“我救不了你了。”

苏怀安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灭世之雪惹不起,连忙陪笑道:“雪娘子这般神仙人物,我自然是只敢瞻仰,心里半分不敬都没有,半分都没有!”

灭世之雪这才收回目光,仿佛很满意苏怀安的话,随即看向妙言,眼神像是在说 “该你了”。妙言越发羞涩,头埋得更低,一句话也不敢说。

可远处的熊津公主却不答应了 —— 苏怀安只夸了灭世之雪,压根没提她,这让她心里很是不服。她大步从暗处走出来,气道:“素闻中原登徒浪子遍地皆是,我本以为凌鍫就够过分了,想不到你比他更离谱!”

说着,她就要动手,苏怀安忙往后躲,一脸冤枉:“我们哥儿俩开玩笑呢,怎么就成登徒子了?再说,哪有中原遍地是浪子的道理,你这偏见也太离谱了!你又是何许人也?”

不等熊津开口,灵巧儿抢先说道:“这位是高丽的熊津公主。划重点,高丽的公主,五郎,该你表演了。”

苏怀安一听 “公主” 二字,刚到嘴边的骂街话瞬间咽了回去,吓得差点当场跪下:“公、公主?虽说只是高丽的公主,但终究是金枝玉叶,我可不敢无礼!算了算了,免得给咱们中原王朝抹黑。”

灵巧儿无奈摇头 ——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半点不傻,电光火石间就能抓住最危险的信息,比谁都沉稳。

她示意苏怀安坐下,熊津公主早就想过来喝茶,只是没人邀请,此刻见苏怀安落座,也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妙言连忙起身,给几人一一倒茶。

苏怀安接过茶杯,连忙道谢,目光扫过众人,随即正色道:“大哥,你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去了高丽,没想到……”

“要是只去高丽就好了。” 灵巧儿苦笑一声,“我是辽国、女真部、高丽转了个遍,把整个辽东半岛都跑透了。”

苏怀安叹了口气:“哎,我听说那日真定城破后,你流落到了井陉关外?”

“流落?” 灵巧儿顿时火冒三丈,一拍石桌,“那叫流落吗?那叫俘虏!我被那群狗娘养的辽人抓了,要把我卖到女真部当奴隶!”

妙言和灭世之雪都低下头,不再出声 —— 那段过往,她们也亲身经历,不愿多提。熊津却忽然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嗯?辽人是不是疯了?卖你一个男人去女真,能做什么?”

灭世之雪和妙言顿时咳嗽起来,尴尬地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敢接话。

灵巧儿脸一黑,拍着石桌大声道:“去女真做牛马不行吗?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我们说话多不方便,赶紧滚一边去!”

熊津公主听到这话,气得脸颊通红 —— 这分明是大不敬!可她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俘虏,没资格反驳,只得狠狠哼了一声,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