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县城的街道两旁,梧桐树叶开始泛黄。
但服装店里的热度,却与日俱增。
店铺的玻璃橱窗总是被郑小燕擦拭得锃亮。
里面模特的衣裳三天一换,有海市最新款的毛呢大衣,还有沪市来的轻薄俏皮的针织衫。
总吸引的路人驻足然后推门进来。
店里从早到晚人流不断,试衣间门口常常排起小队,收银台计算机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林素素和郑小燕忙得脚不沾地,连喝水的时间都靠挤。
安青山要忙着早点铺子的生意和山货生意还有盒饭生意,但一有空也过来帮忙搬货、理货。
生意红火自然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是库存周转加快,铺面明显不够用了。
新到的货品堆满了后面的小仓库,甚至侵占了一部分居住的空间。
而且,县城另一头和新开发区的顾客常常抱怨过来一趟太远。
一天晚上,盘完账,林素素看着账本上那个令人欣喜的数字,又看了看角落里堆成小山的货包,对安青山说出了思考已久的想法。
“青山,我看咱们是时候开家分店了。”
安青山正在整理货,闻言愣了一下。
“开分店?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快了?”
他性格稳重,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安红英却眼睛一亮,她经常来店里帮忙,也清楚生意的火爆和场地的局促。
“我觉得素素说得对!咱这店都快被挤爆了!城南那边新建了好几个厂子宿舍楼,人多着呢,那边还没个像样的服装店!要是能在那边开一家,肯定行!”
林素素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是她平时记录的信息。
“我打听过了,城南十字路口那边有个临街的铺面要转让,位置好,面积比咱现在这个还大些。租金是贵点,但我算过了,以咱们现在的流水,完全撑得起来。”
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优势。
“开分店不光能缓解这边的压力,还能覆盖新的客源。两个店可以互相调货,减少库存积压的风险。而且,‘安家时尚’这个牌子,在县城里就算立住了,趁热打铁正好!”
安青山听着媳妇儿有理有据的分析,心里的顾虑渐渐打消了。
他看着林素素因为兴奋而发亮的眼睛,想起她当初果断决定去海市进货、甚至买下房子,心里涌起一股自豪和信任。
他知道,素素看准的事,八成错不了。
“你说行,那就干!”
安青山下了决心。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跑手续、找工人装修,这些力气活我来!”
郑小燕也摩拳擦掌。
“对对!姐,你脑子活,掌总舵!店里日常有我盯着,你放心去张罗新店!”
得到了丈夫和大姑姐还有弟妹的支持,林素素心里暖烘烘的,干劲更足了。
接下来的日子,安家进入了更加忙碌的节奏。
林素素主要负责新店的筹划。
谈租金、签合同、画装修草图、联系装修队、规划新店的货品结构。
安青山则成了她的得力助手,骑着摩托车带她满城跑,办理各种开业手续,监督装修进度。
安红英和临时请来帮忙的郑小燕则扛起了老店的所有运营,确保大本营稳定。
就连孩子们也感受到了家里的忙碌和喜庆气氛。
安安会自豪地跟幼儿园小朋友说。
“我家要开新店啦!更大的店!”
全全则嚷嚷着等新店开了要去当保安。
康康虽然不说话,但会在林素素晚上熬夜算账时,默默给她端来一杯温水。
欣欣和辰辰悦悦则依旧是开心果,缓解着大人们忙碌的疲惫。
而安母。
这两天她有点心不在焉。
晚饭时,她忍不住和儿子儿媳妇说起自己的心事。
“素素,青山。”
“咋了娘?”
林素素也看出婆婆的忧心忡忡,还以为家里有什么事呢。
“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们张伯也没再来家里,不会出啥事吧?”
安母有些担心,张振邦有心脏病,万一在家出点事没人知道可怎么好!
林素素和安青山听到安母的担忧,先是一愣。
随即相视一笑,心里都松了口气,原来娘是担心这个。
安青山放下筷子,笑着宽慰安母。
“人家身边有医生有警卫员,照顾得比咱们周到多了。您就别瞎想了!”
话是这么说,但安母还是不放心。
毕竟之前这张振邦总是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
如今突然一个月没见到,安母还有些不适应了。
安母想起来张振邦留过电话和地址,她打算明天去打个电话!
晚上,洗漱后正在往脸上涂护肤品的林素素看到安青山进屋,脸上多了一丝八卦的痕迹。
“青山,咱娘这么关心张伯,你说,她不会是对张伯有意思吧?”
安青山正拿着条旧毛巾,胡乱擦着刚洗过的短寸头。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脖颈往下淌。
听到林素素这话,他擦头发的动作都没停,大大咧咧回道。
“咱娘就是心善,热心肠!你看她对胡同口张大娘、对前院李大爷不也都这样?谁家有点事她都惦记着。
张伯一个人,又有病根儿,咱娘多关心两句那不是应该的嘛!”
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只觉得是自己娘人太好。
在村里的时候就是热心肠,当年也就是因为这性格才当妇女主任的。
林素素看着丈夫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憨直,忍不住噗嗤一笑,放下手里的雪花膏瓶子。
“你个榆木疙瘩!热心肠也分对谁吧?你见咱娘这么惦记过别的老头子?张伯这一个月没来,咱娘那眼神,都快望穿秋水了,你没看出来?”
安青山被媳妇儿擦得舒服,眯着眼,依旧没开窍。
“那不是因为张伯病刚好嘛!咱娘是怕他一个人出事!素素,你是不是最近忙分店累着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林素素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停下动作,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安青山,决定把话挑明一点。
“哎呀,我不是胡思乱想!我是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咱娘要是真对张伯有那么点意思,张伯也对咱娘挺好,你介不介意咱娘再找个老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