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十字】要塞,那冰冷的城墙之上,浸染着血腥味的寒风呼啸而过。
陆军元帅冯·法金汉,这位帝国鹰派最后的守护神,如同一个早已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地平线尽头。
在那里,一片如同金色瘟疫般的恐怖洪流,正缓缓席卷而来,誓要吞噬他身后的一切。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面高高飘扬的,绣着金色十字架与双刃剑的圣殿骑士团战旗,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无比刺眼。
他看到了,在那旗帜之下,数以千计的身披银亮板甲、手持骑士长枪的圣殿骑士,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正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缓缓逼近。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次踏地,都仿佛是敲响王权末日的丧钟。
他甚至还看到了,在那片钢铁森林之后,更为庞大的、黑压压的、由数十万被宗教狂热所彻底点燃的武装暴民,所组成的绝望人潮!
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简陋不堪,有的是生锈的镰刀,有的是草草削尖的木棍。
但他们那山呼海啸般的“圣战”吼声,却汇成了一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让任何钢铁堡垒都显得渺小不堪的恐怖精神洪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金汉元帅突然仰天发出了一阵充满了凄凉与自嘲的癫狂笑声!
那笑声中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英雄末路的无尽悲凉。
“好……好一个格里高利!好一个圣光教廷!”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双本是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之中,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如同死灰般的绝望。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北境雪原上击溃蛮族大军,将双头鹰战旗插上敌人王帐时的意气风发。
可现在,他引以为傲的军队,却成了埋葬自己的力量。
“我,冯·法金汉戎马一生,击溃过北境的蛮族,镇压过南方的叛乱,我以为我这一生,只会死在与最强悍的敌人,进行最荣耀的对决的战场之上……”
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那柄,象征着“陆军最高指挥权”的元帅佩剑。
那柄剑,曾伴随他,为这个帝国,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此刻,他看着剑刃之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张苍老而又充满了失败与疲惫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尽的讽刺。
“却没想到,我最终,竟要死在……自己人,捅向自己脊梁骨的屠刀之下!”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元帅阁下!”一名最后的,也是最忠诚的卫队长,浑身是血地冲上城头,他的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
“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下面的士兵,在看到了教廷的圣战旗之后……已经……已经开始哗变了!他们撕掉了帝国的徽章,正在攻击我们!我们被包围了!我们……彻底完了!”
法金汉元帅,没有再去看他一眼。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当神权,决定与王权,进行最后的切割之时。
当那些士兵们,从小便被灌输的“圣光信仰”,与他们那摇摇欲坠的“帝国忠诚”,发生最猛烈的碰撞之时。
这场战争,便早已,注定了它的结局。
他缓缓地,将那柄元帅佩剑横于颈前。
冰冷的剑锋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决然的刺痛。
用尽了此生最后的一丝力气,对着城外那片,即将要将他,连同他所守护的一切,都彻底吞噬的金色狂潮,发出了属于旧王权最后的,也是最不甘的咆哮!
“我,冯·法金汉,生是泰西斯的元帅!”
“死……亦是帝国的忠魂!!!”
“泰西斯……万岁!!!”
话音落下。
一道凄厉的血线,在那充满了血与火的悲壮背景之下,妖艳地绽放。
一个铁血了一生的旧时代军阀,用一种属于军人的、充满了悲剧色彩的方式,为自己的生命,也为他身后那个,早已是风雨飘摇的王权,画上了一个仓促,而又决绝的句号。
当法金汉元帅的尸体,连同那面象征着“王权最后抵抗”的双头鹰战旗,被愤怒的士兵,从城墙之上,狠狠地抛下,摔在那冰冷的石板之上时。
【铁十字】要塞,那号称永不陷落的巨大钢铁吊桥,缓缓地落了下来。
背叛,来得如此轻易。
也如此地,理所当然。
教皇格里高利七世,骑着他那匹毛发纯白如雪的雄壮战马,在数千名圣殿骑士的簇拥之下,如同一位真正的“神之选民”,一位君临天下的君王,缓缓地踏入了这座,曾象征着他最大敌人的坚固堡垒。
他的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仿佛是来拯救而非征服。
他的身后,是那无穷无尽的、欢呼着“圣光永恒”的狂热民众。
自此,王权,彻底覆灭。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数里之外,一处不起眼的钟楼之顶。
猴子,早已换上了一身泰西斯神父的黑色长袍,手中还慢悠悠地,摇晃着一杯从某个倒霉贵族酒窖里,“缴获”而来的顶级血色葡萄酒。
他饶有兴致地,通过望远镜,欣赏着远处那幕由他与他的主子,亲手导演的“圣战”大戏。
他对着身旁一名同样经过了伪装的龙影卫暗桩,啧啧有声地点评道:“看看,看看这帮神棍,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演得可真卖力。”
他举起酒杯,朝着要塞的方向虚敬了一下,“为那个可怜的法金汉干一杯。到死都还没搞明白,他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
他抿了一口杯中美酒,那醇厚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带来一阵微醺的惬意。
“罢了,”他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满意笑容。
“想要建立一个崭新的帝国,就必须先把旧世界的两大支柱,王权与神权,一起敲碎。现在,配角们的戏,已经唱完。血也流够了,火也烧旺了。”
他吐掉了口中那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橄榄枝。“是时候,请我们那位,‘慈悲’、‘正义’的皇帝陛下……”
他的声音拖长,充满了一种即将要收网的猎人般的愉悦。
“——登场,来收拾……这片‘烂摊子’了。”
抱歉,今天更晚了。祝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