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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渊钰那道,关于【世界审判庭】的旨意,如同一柄由天神亲自挥下的裁决之剑。

它并未直接斩向罪人。

而是,精准地斩断了泰西斯帝国,那根维系着“王权”与“神权”之间脆弱平衡的最后丝线。

教皇格里高利七世,第一个做出了他那“虔诚”而又迫不及待的回应。

他当着所有信徒与西海诸国使节的面,以上帝的名义宣布:将全力配合“东方圣王”的“正义审判”,并由教廷最精锐的武装力量——【圣殿骑士团】,亲自荡平盘踞于【铁十字】要塞的“人间魔鬼”,执行对“堕落者”俾斯麦的神圣抓捕!

这道谕令,无疑是为王权的棺椁,钉上了最后一颗由黄金铸就,却淬满了剧毒的棺材钉。

……

鹰堡,城西【铁十字】要塞。

这里是泰西斯帝国城防军的最高指挥中枢,也是整座鹰堡防卫最森严,火力最强大的军事堡垒。

宰相府被暴民攻破之后,俾斯麦便带着他最后的核心幕僚与数百名死忠卫队退守到了此处。

他依旧没有放弃。

他还妄想着,能凭借自己,在军中数十年的威望,与这座固若金汤的要塞,集结起最后的力量,做一场属于枭雄的、最后的困兽之斗!

然而。

当那面绣着金色十字架与双刃剑的【圣殿骑士团】战旗,如同一片从地平线上,悄然升起的死亡潮汐,出现在要塞之外的平原之上时。

当那数千名身着银亮板甲,手持骑士长枪,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狂热信仰与冰冷杀气的圣殿骑士,排着整齐的冲锋队列,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般,缓缓逼近之时。

俾斯麦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地如同被阳光照耀的泡沫般碎裂了。

“开炮!”

他双目赤红,那双曾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眼眸之中,此刻只剩下了,属于赌徒的疯狂!

他指着窗外那令人生畏的骑士洪流,对着身旁那位鬓角斑白,面容如同岩石般坚毅的城防军总司令,赫尔穆特·冯·毛奇将军,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给我!将那些背弃了帝国,背弃了王权的无耻神棍!都给我轰成碎渣!”

然而。

毛奇将军,这位三十年来,一直将俾斯麦的命令,奉为圭臬的铁血将领,这一次却没有动。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俾斯麦一眼。

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越来越近的、代表着“神权”的钢铁洪流。

他的心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撕裂灵魂的战争。

他想起了,三十年前同样是在这座要塞,年轻的自己,是如何单膝跪地,向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宰相大人,许下了用生命与荣耀,扞卫王权的钢铁誓言。

可他又想起了,更久远的,孩提时代母亲是如何,在他的枕边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告诫——“孩子,将军的剑,属于帝国。但,你的灵魂永远只属于那至高无上的圣光。”

许久之后。

他才缓缓地,解下了腰间那柄,由先皇亲赐,象征着“城防军最高指挥权”的黄金佩剑,轻轻地放在了那冰冷的窗台之上。

那动作充满了仪式感,仿佛是在与自己的过去,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宰相大人,”他的声音沙哑而又疲惫,“我可以为了帝国,战死沙场。”

“我甚至可以,为了您个人的野心,背负所有的骂名。”

“但是,”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总是充满了军人坚毅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深深的挣扎与信仰的虔诚。

“我不能,向圣光……开炮。”

“我是一名帝国的将军。但在那之前,”他缓缓地抬起手,在自己那,坚硬的胸甲之上,划了一个,无比标准也无比沉重的圣光十字。

“我首先,是一个,圣光的信徒。”

话音落下。

他不再看俾斯麦那张,瞬间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的脸。

径直转身,大步向着城墙之下走去。

那挺拔的背影,在此刻却显得无比的萧索与悲凉。

“传我将令!”

他那充满了决绝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要塞!

“——打开城门!”

“——放下武器!”

“——迎接教皇冕下的……‘神罚’!”

……

“吱嘎——”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

【铁十字】要塞那号称,永不陷落的巨大钢铁吊桥,缓缓地落了下来。

背叛来得如此轻易。

也如此地理所当然。

俾斯麦独自一人,站立在那空无一人的指挥室之内,听着城外那山呼海啸般的“圣光永恒”的欢呼声。

他没有再咆哮,也没有再挣扎。

只是缓缓地,走到了自己的座椅之前平静地,坐了下来。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点上了一根产自南大陆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脸。

这位曾一度将整个西大陆,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铁血宰相,这位差一点,便要兵不血刃,将一个东方帝国,都拖入深渊的阴谋家。

在这一刻,仿佛终于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行将就木的疲惫老人。

当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被圣殿骑士团的团长,粗暴地一脚踹开之时。

当数十名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圣殿骑士,如狼似虎地冲进来,将他团团包围之时。

他没有反抗。

只是缓缓地吐出了,最后一口呛人的烟圈。

然后,用一种充满了疲惫与讥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些,曾经还需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神权走狗”。

淡淡地说出了,他身为“宰相”的最后一句话。

“告诉格里高利那个老神棍。”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属于枭雄末路的凄凉弧度。

“他引来的不是什么‘东方圣王’。”

“他为这个世界,引来的……”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预言般的恐惧。

“是一头,足以将神明,都彻底吞噬的……东方……巨……龙。”

……

第二日的清晨。

一辆通体由黑铁打造,密不透风的囚车,在数千名圣殿骑士的押送之下,缓缓地驶过了鹰堡那,早已是一片狼藉的中心广场。

无数的民众,从那破碎的房屋之中涌了出来。

他们看着囚车之中,那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却依旧腰杆挺得笔直的熟悉身影。

他们的眼神复杂无比。

有一个曾在暴乱中失去亲人的妇人,声嘶力竭地咒骂着,向囚车投掷着石块。

有一个曾受过他恩惠的老兵,默默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对着囚车的方向,行了一个无声的军礼。

更多的,则是麻木。

而远处,人群之中一个,装扮成普通商贩的东方人,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微笑。

一个时代。

终究还是在他和他主人的谋划之下。

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