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祖龙缓缓摇头,“她虽生于赵地,却对那地方毫无留恋。
幼年受尽屈辱,后来与我相依为命,赵国于她而言并无特别情感,绝不可能返回。”
“当年灭韩之时,我已经封锁所有通道,禁止国民离境,她应仍在秦帝国境内。”
祖龙语气温和,却难掩忧虑。
他耳畔和心头总回荡着一句话:“冬儿尚在,苍天有眼。”
“立即行动,辛胜!”
祖龙高声下令,“调动所有人手搜寻,务必查明王后的下落!”
“遵旨!”
辛胜领命后正欲离去。
“等等!”
嬴迟喊住他。
“父王,”
辛胜疑惑地看向嬴迟,“太子有何吩咐?”
“父王最了解娘亲,您认为她独自一人会去哪里?”
嬴迟认真发问。
祖龙闭目沉思片刻,眼中忽现灵光:“她绝不会回赵地。
初随我至秦帝国时,曾暂居上党郡,数月后才同行至咸阳。
岳父当年在上党行医多年。”
“上党郡?”
嬴迟怔了一下,随后陷入沉思,“上党离雍城不远,即使步行,几日即可抵达,娘亲或许就在上党。”
“但她性情孤僻,定不会久居喧嚣之地,更可能隐匿于如李家村般的小村落,偏远且无人知晓。”
如此一来,在广袤的秦帝国土地上,嬴迟母亲可能藏身之处大大缩减。
“迟儿,时不我待。”
祖龙目光坚定,“速往上党郡,务必寻得你母亲。”
“是,父王。”
嬴迟点头应允。
嬴迟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已开启的棺椁上。
果然,里面空无一物。
母亲尚在人间,留下这具空棺又有何意义?嬴迟轻笑一声,笑意中透着由衷的释然。
他挥手一掌击向棺椁,轰然巨响,棺椁瞬间碎裂,内部空无一物。
此刻,祖龙与嬴迟父子终于放下心中重负。
他们深爱之人确然安然无恙。
“恳请大王和太子降罪。”
村正神色慌张。
“老村正,你有何过错?”
嬴迟问。
“若非今日告知此讯,我父子尚不知母亲还活着。
多年来承蒙照料,这份恩情难以言表,我又怎会责怪?这一切皆是母亲精心布置,能相助实属大善。”
村正满心感恩。
嬴迟满怀谢意注视村正。
“确是如此。”
祖龙亦附和,“村正,你对我父子恩情厚重。”
“待寻到冬儿,朕必赐你爵位与厚赏。”
祖龙诚挚许诺。
多谢大王,多谢太子。”
老村正满怀感激。
得知免罪之恩,他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此事非同小可。
冬儿轻叹一声,低声道:“万没料到,我会成为今日的太后。
即便我一心隐藏身份,但这份重担却让我不敢有一丝懈怠。”
老村正默默叹息,劫后余生的感慨溢于言表。
上党郡,昔日六国并存之地,早已归入秦帝国版图。
祖龙自邯郸返朝时,踏入的第一座秦帝国大城便是上党郡。
在这里,虽然停留短暂,却是他与冬儿最快乐的时光。
摆脱欺压,怀揣归秦的希望,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享受宁静生活。
郡城深处,有座远离喧嚣的小山村,与李家村相似,偏僻而人口稀少。
村民习惯足不出户,靠山林维生,过着平和日子。
村中数百户人家,一位身穿浅灰长裙、以白布束发的女子缓步前行。
她身形纤瘦,容貌清秀却略显苍白,似体弱多病。
年近四十,举止从容,似已融入山野。
她提着药篮,盛满药材,径直走向村内。”冬儿姑娘,你回来啦!”
“又去采药了吧?”
“上次你的药方真灵,我的伤全好了。”
“那是自然,冬儿的医术堪称一绝,我家孩子的病多亏她才痊愈。”
“冬儿,来我家吃饭吧,别总一个人忙活。”
村民热情招呼,话语间尽是感激。
“多谢各位好意,我随便吃点就行。”
冬儿微笑着回应,随后告别众人,进入一间简陋茅屋。
冬儿深受村民喜爱,因其医术精湛。
其父乃医者出身,她自幼耳濡目染,学得不少医技。
对这个偏远山村而言,这尤为重要——村庄虽祥和,但疾病难免。
因距郡城遥远,医疗费用高昂,村民往往只能听天由命或硬撑。
冬儿的到来彻底改变这一切,几年间,她凭借高超医术治愈数人,不仅赢得信任,还被村民主动为其建造居所并时常照顾。
冬儿知恩图报,成了村里唯一的医生。
她为村民看病只收些粮食或种子作为报酬,因此深得村民喜爱。
回到简陋茅草屋,放下药篮,虽空间狭窄,却承载着她的生活:一张小床、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还有几件朴素衣物。
在这里,她独自生活多年。
“不知迟儿这些年过得如何,他是否已离开村子?他和烟言那孩子是否见过?”
冬儿轻声叹息,眼中满是慈爱与牵挂,“迟儿,娘一直牵挂着你。”
“政哥哥,如今我又想起了你。
我把那块玉佩留给我们的儿子,若天意眷顾,你能找到迟儿,这样在他失去娘亲后,还能感受到另一种父爱。”
“当年的悄然离去,是我的过错。”
时光飞逝,冬儿对儿子的牵挂和对丈夫的记忆始终萦绕心头。
独自生活在偏僻山村的她,或许将终老于此。
简单吃过烙饼后,她开始配制药草。
因村民贫困,无力购买昂贵药材,她常上山采药为乡亲治病。
忽闻有人急切呼喊:
“冬儿姑娘!”
“快去看看吧!”
大婶匆匆赶来,神情焦急:“吴家老大回来了,但受伤了。
军营虽已处理,伤口却再度裂开,一直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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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标题:冬儿医者,你识得武安君否?
“吴家老大?”
冬儿疑惑看向大婶。
“如今仍在征战吗?”
她复问。
先前听闻朝廷筹备战事,消息多称朝廷持续用兵。
“不清楚。”
“然当今大王英明果断,一心统一四海,定是连年征战。”
“吾村人少出远门,对外界知之甚少。
然吴家老大刚从军营归,他必知详情。”
“冬儿,莫耽搁,否则吴家老大失血过多恐有性命之忧。”
大婶催促。
“好。”
冬儿毫不迟疑,取出备好的草药,随大婶前往。
房间内,一青年着秦朝黑战袍坐于床边。
其手臂剑伤深至骨髓,即便缠有止血布,仍流血不止。
“你这……伤成这样!伤口未愈便赶回来,想急死娘吗?”
一旁为其父,既忧且怒地责备。
其母早已泪湿衣襟。
不论尊卑,舐犊之情无异。
见己子受苦,谁能忍心。
“嘿嘿。”
“许久未归家,难得休假,就想来看看爹娘。”
吴家少年笑着回应,似那流血伤处全然无碍。
对父母,纵痛亦不表露,免增忧虑。
“傻小子,为何不待伤愈再返?”
其父怒喝。
“爹,勿忧,仅寻常剑伤。
于邯郸与赵残部交战所负,当时已近痊愈。
军营有武安君所制金疮药,抹之立止血。”
少年笑着答。
“你这孩子。”
父亲骂道。
此时,邻家大婶高呼:“冬儿大夫到!”
众人闻言闪开道路。
冬儿携药箱入院,院中站满围观之人。
村庄偏远,消息闭塞,但凡有人自外归,皆围聚询问外界动静。
此现象非独此村特有,秦境各地亦然,唯往城池或郡府方可得知朝廷旨意。
“冬儿,快瞧瞧我儿,胳膊一直流血,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
吴家小子的父亲焦急道。
冬儿应声走近查看,见吴小子胳膊上的伤口后亦皱眉沉思。
这般伤势,在村里极为罕见。
“伤口裂开了,再敷些止血草药便好。”
冬儿笑着拿出草药替吴小子包扎好,重新缠紧止血绷带,终止住流血。
“大夫技艺高超,不输军营医者。”
吴小子心生敬意。
“小子。”
“你许久未归,或许不知,冬儿大夫乃是我村唯一医者,多年来救助不少乡邻。”
吴小子父亲微笑说道。
“冬儿大夫,幸亏有你,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又转向冬儿道谢。
“不必客气。”
“这些年多亏大家照拂。”
冬儿笑着回应。
随后对吴小子说:“你的伤口原本该涂一种极佳疗伤药膏,否则我的草药不会如此见效。”
“果然是大夫,一眼看穿关键所在。”
“嘿嘿。”
“这药叫金疮药,是我家武安君大人所制,不知救治多少大秦将士。”
吴小子骄傲道。
“武安君?”
提及此人,院中人皆露出诧异神色。
“小子,我大秦武安君莫非还健在?”
“他是否又为大秦征战去了?”
“此外,外面局势如何?大秦仍在交战吗?”
吴小子父亲满是好奇。
院内村民同样疑惑。
毕竟对大秦百姓来说,武安君便是昔日白起的象征,代表着大秦战神。
然而,
传闻中大秦战神白起已被赐死,如今又怎会复活?
“父亲。”
“莫要胡乱猜测。”
“当年武安君已然离世,如今大秦已有新武安君,统率数百万精锐,五大上将军皆在其麾下。”
吴小子得意道。
能向乡亲父老述说外界之事,他亦感自豪。
这也算一种特别的衣锦还乡吧。
“我们大秦不是只有一个上将军吗?”
“怎会突然多了四个?”
“是啊。”
“何时变成五个了?”
村民愈加困惑。
“乡亲们,你们所知的是旧事。”
“听我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