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被他的这番言语气得捶胸顿足。
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你真是愚蠢!被这个女人算计了还不自知?”万氏气急败坏地怒骂崔穆亭。
崔穆亭满脸不耐烦,语气中也有几分不悦。
“母亲,濯雪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名誉受损也会让我的颜面尽失的。”
江濯雪眼眸微凝,低头掩嘴以此掩盖住嘴角的冷笑。
崔穆亭不是喜欢在人前扮演孝子以此博得好名声吗?
她倒要看看,在利益和虚无的名声面前,崔穆亭会怎么抉择。
苏拂衣挽着万氏的胳膊替她顺气,声音轻柔似水。
“伯母,姐姐肯定不是故意惹得你与穆亭心生嫌隙的,她或许是这段时日在侯府久住,有些不习惯罢了。”
苏拂衣表面安抚着万氏,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激化她与江濯雪之间的矛盾。
江濯雪轻笑一声,月光映照下,她清冷的面容越发冷艳。
“夫君在侯府当众下跪,向我母亲承诺会护我周全,也对天发誓,会一心一意地对我,这才换来我此刻站在崔府门口。
她挑眉看向苏拂衣,眼神戏谑:“既然拂衣妹妹不乐意我回到崔府,那我便只有打道回府了。”
江濯雪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青梅见状背着包袱挡住崔穆亭准备拉拽江濯雪的手。
她瞥了一眼崔穆亭,佯装失望地说道:“老夫人若是知道小姐被一个外室赶了出去,明日定会入宫请旨,给您一个公道的。”
崔穆亭的心头一跳,面露慌色。
学士之位的就任文书已经在拟定,在这个关口出什么岔子,之前的努力就会全都付诸东流。
崔穆亭不好容易才把江濯雪请回来,就会为了让江怀瑾在最后关头给他推一把。
他连忙上前挡住江濯雪,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语气恳切。
“为夫既然诚心诚意地把你从侯府接回来,就断然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崔穆亭面色阴狠的瞪着苏拂衣,随后大步走到她面前。
苏拂衣眨着水雾朦胧的眼眸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轻柔:“穆亭……”
不等她的话说完,崔穆亭扬手挥出一个巴掌在她的脸上。
清脆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响起,惊了夜间的鸟。
“江濯雪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崔家主母,而你只是寄居在此的外客罢了,如果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这崔府也就不必待下去。”
崔穆亭冷声冷气的怒吼,看着苏拂衣的眼神带着一丝怨毒。
“平日里你在崔府的言行举止,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濯雪归家,你若还管不住那张嘴……”
崔穆亭的话说到一半,便恶狠狠地瞪着苏拂衣,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苏拂衣捂着脸眼神悲切地望着崔穆亭,梨花带雨地小声抽泣着。
她怯生生的模样,像一只受了惊的猫儿,无助地往崔穆亭的身后靠。
却被他无情地推开,就连万氏也对她避若蛇蝎,仿佛刚才她对江濯雪发难的事从未发生过。
“是拂衣不好,我不该说姐姐的,还请姐姐原谅。”
苏拂衣低垂着头,眼眸中被浓浓的怨毒所占据。
江濯雪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苏拂衣在崔府被人恭敬地称呼夫人。
就连万氏和崔穆亭也默认了崔府下人的这一举动,崔穆亭更是透露出要把她扶正的想法。
可现在江濯雪一回来,崔穆亭就把她当作一个可以讨好江濯雪的工具。
苏拂衣心中的愤恨越发强烈,就因为江濯雪是侯府嫡女,又有一个将军兄长撑腰吗?
而她克死丈夫,还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就要永远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不,她甚至连外室都不算,而是以故人遗孀之名勾引有妇之夫的下作玩意。
苏拂衣不甘心自己永远都要顶着这个头衔过日子,她的孩子甚至连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都没有。
“崔府今日可真是热闹啊。”
就在几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讥笑声。
江濯雪抬头看去,竟是萧霁衍。
萧霁衍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他身后的庞墨端着大大小小的檀木盒子跟随左右。
萧霁衍在首位坐下,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轻挑。
“崔院判白日里在侯府长唱了戏,晚上又在家里搭了一个戏台子,真是好雅兴啊。”
萧霁衍在江濯雪身上扫了一眼,随后落下哭的梨花带雨的苏拂衣身上。
“崔院判这是在唱,妾室欲擒故纵,欲把正妻之位占为己有的戏?鸡飞狗跳的样子,可真是有趣啊。”
萧霁衍轻笑出声,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崔穆亭面色一变,却不敢对他有任何反驳。
白日里在侯府门口的行为,已经触犯到萧霁衍的底线。
“让王爷见笑了。”崔穆亭双手作揖,声音恭敬地说道:“不知王爷深夜到曾经有何贵干?”
萧霁衍的眼神在江濯雪脸上扫了一眼,随后看着他:“听闻夫人今日遇险,本王特意前来探望。”
他伸手示意庞墨拿着礼物上前:“若是江将军问起来,本王也好叫他放心。”
崔穆亭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面上也有一丝不悦。
他不动声色地在江濯雪和萧霁衍的身上打量一圈,却发现二人从进门至此,并无任何逾矩的行为。
江濯雪从始至终都低垂着头,眉眼恭敬地站在崔穆亭身侧。
萧霁衍无论眼神还是说话的言语,都是正常的范畴内。
这让崔穆亭的神色不由有些复杂起来,他一时间也猜不透萧霁衍亲自上门探望的江濯雪的真实目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萧霁与江卓辰走动频繁,只为了让他放宽心?
崔穆亭虽然心中带着疑惑,但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实际的证据,只能把这个念头强压下。
萧霁衍是摄政王,在朝堂上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和地位,若能和他交好,皇都之中又还有谁能对他崔穆亭有异心?
“天色已晚,不如王爷今夜就在此夜宿,待明日再回?”
崔穆亭恭敬的态度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准备给萧霁衍带路。
萧霁衍唇角勾着一抹讥笑,眼神戏谑地看向他:“崔大人还是先料理料理后宅的事吧,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又如何在朝中担以重任呢?”
崔穆亭的面色骤变,看向萧霁衍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