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要不是为娘命大,这次恐怕就死在那个毒妇手中了啊!”万氏哭得声嘶力竭。
“穆亭,你可一定要为伯母做主,”苏拂衣无辜的眼神诉说着对万氏的心疼。
她走到万氏身后,轻轻拍抚发出痛苦呻吟的万氏,声音轻柔似水。
“我想姐姐一定是被有心之人唆使,这才做了糊涂事,等穆亭跟她讲清利害关系,定不会有下次。”
苏拂衣句句不提江濯雪的错,却字字都在拱火,轻飘飘的就给江濯雪定了死罪。
万氏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就是故意报复我!”
江濯雪刚到门口就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她扶着门框,眼眶微红地讲诉在庄府发生的事情,我见犹怜的模样,配上眼含热泪的隐忍表情。
崔穆亭愣住片刻,江濯雪什么时候有过这么脆弱的一面。
江濯雪半掩面低头啜泣,肩膀颤栗着,柔若无骨的模样竟比苏拂衣更甚三分。
“夫君,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有孕在身,身子骨弱。”
“我昨日一定跳下水去救母亲,又怎会让母亲遭这样的磨难。”
她说话间泪眼婆娑地仰头望着崔穆亭,一滴泪珠顺势掉落,宛若明珠。
崔穆亭虽对她厌恶至极,但也知道江濯雪向来都是把委屈打碎自己默默承受,这次竟然委屈成这样。
苏拂衣也被江濯雪的可怜模样惊诧到,就连她都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崔穆亭?
她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江濯雪给打断。
“我当时和青梅叫那些贵妇去喊人救命,可她们竟都无动于衷,还看起了笑话。”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正准备跳水救人,却被庄府婆子拦住,因此还崴了脚。”
江濯雪说着就缓缓掀起长裙,半露出青肿的脚踝,衬得她的皮肤有种凄惨的白。
崔穆亭眉头紧促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虽怀疑事情的真相,但他也不可能找自己的亲娘问罪。
“你若真有心,便可差人去求救。”
江濯雪闻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声音满是委屈。
“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母亲不知为何得罪了所有的贵妇。”
“我虽极力调和,缓和了她和贵妇的关系,却没办法阻止别人袖手旁观。”
万氏没料到江濯雪这一次居然选择把事情捅破,此刻心猿意马,唯恐崔穆亭问罪她。
“你,你胡说!我,我什么时候与贵妇们不和了。”
万氏张口结舌的怒吼,明显没有底气。
江濯雪哽咽不已:“当时的贵妇人都可做个见证。”
“我知自己不受你待见,可也知这种场合要顾及崔家颜面,哪怕因你的行为被牵连,我也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尽心维持闹僵的关系,这才勉强让贵妇们息事宁人。”
崔穆亭听到这里,面色阴沉似墨。
他不在乎万氏受不受辱,但他在乎自己的仕途!
那些贵妇们身后都是朝中大臣,有些人更是他这次升迁之路的重要踏脚石。
万氏如果在这次宴会上极力拉拢,跟她们打好关系,他在前朝也能事半功倍。
但如果万氏得罪了皇都的贵妇,甚至得罪庄家,日后谁还会与他来往?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崔穆亭怒吼质问她,因太过气愤,脖子和额头青筋暴起,手握成拳。
万氏被吓得全身哆嗦,张口结舌:“我我,我什么也没做。”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郡主只是说我的金钗好看。”
崔穆亭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得罪了贵妇还不算,竟然把盛平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也给得罪。
“什么金钗?一个金钗怎么还牵扯上郡主了!”崔穆亭咬牙切齿地看着万氏,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你得罪了郡主,往大了去说,整个崔家都要毁于一旦!”
崔穆亭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气急败坏地怒吼。
他极力忍下怒火,瞪向江濯雪:“宴会之事你可还记得?金钗又是怎么回事?”
江濯雪摇摇头,脸上满是不知所措,指着万氏头上的金钗。
“我并不知道母亲头上这支金钗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灾祸。”
崔穆亭抬眼看去,感觉天都要塌了。
万氏戴的哪里是金钗啊,这分明就是他们崔家的命脉呀!
“这支金钗是仿照的前朝太后遗物所打造,早就是禁品!”
“你不仅把它买了回来,还戴着招摇过市,就算你的命丢在那个荷塘也死不足惜!”
江濯雪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笑意,纤薄肩头微微发颤,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忽而她抬眼望向万氏,面上瞬间浮起错愕与惊惶,指尖颤抖着指向那支金钗:\"都怪我思虑不周,不该用嫁妆换的银钱给母亲置了这支钗子......\"
“闭嘴你闭嘴!”万氏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就要对江濯雪动手。
崔穆亭挡在身前,敏锐地抓住话里的意思。
苏拂衣试图将这件事情就此揭开,连忙上前拉住他。
“穆亭,这件事到底是姐姐造成的,让姐姐给伯母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万氏的所作所为已经给崔家带来巨大影响,照此情形继续发展下去,崔家离灭门不远了。
崔穆亭面如死灰,颓然地半瘫在椅子上。
江濯雪低声道:“这件事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的话让崔穆亭的眸光骤然亮起,他希冀地看着江濯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说到底这桩祸事在庄府发生,而庄夫人既能邀得郡主亲临...\"
江濯雪指尖划过茶盏边缘,釉面映出她眼底流转的算计。
“能得郡主青眼的人,想来对宫禁秘闻也略知一二。若携这支金钗登门拜访,说不定能探出些眉目。”
崔穆亭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
他喉间溢出一声苦笑:“庄夫人深居简出,等闲人连侯府角门都进不得,更遑论求见了。”
江濯雪顺势说道:“倒也不难,宴会上我送的《千里江山图》深得庄夫人喜爱。”
“她邀我过两日前往庄府一叙,原本是想接庄夫人这条纽带给夫君铺路的,只可惜……”
江濯雪拖着尾音,幽幽叹了口气。
崔穆亭绷着的神经此刻彻底放松,如释重负地坐下:“一切以崔家的荣誉为主,只要崔家的根基还在,其余都可以重新经营。”
江濯雪强忍恶心才没有把手抽回来:“我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为母亲挽回声誉的。”
她看了看万氏,随后欲言又止:“只是母亲身体抱恙,我实在走不开。”
崔穆亭大手一挥,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只管解决外面的事情,天大的祸事都有为夫替你担着。”
他当务之急就是把崔家的麻烦解决掉,以及挽回万氏丢失的颜面,其余的都是小事。
江濯雪迎声应下,叫青梅把金钗收起来,正准备离开时候。
她看向了一旁的苏拂衣。
苏拂衣只觉得眼皮一跳,就听见江濯雪施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