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46年5月6日星期天,阴。
迪卡的伤腿裹着渗血的绷带,在沙发上蜷成毛团。近十天来我守着它换药喂食,顺带把家里物资清点了三遍——物资暂时充足,但上回超市遇袭的画面总在深夜翻涌,像冰锥扎在神经里。于是我和托尼开始负重训练:喝完的矿泉水瓶灌满水,塞进背包,再用弹力绷带把瓶子绑在小腿上。第一天爬完十八楼,我累得瘫在楼梯间,膝盖抖得连打开罐头的力气都没有,可只要想起丁巍举着电棍的狞笑,就又咬着牙把背包甩上肩。
现在负重跑楼梯时,托尼会叼着咬瘪的矿泉水瓶在前面领跑,冰霜在它爪子下碎成星子。我摸着手臂上练出的肌肉线条,忽然觉得时间像被压缩过——研究地图、打磨砍刀、背着二十斤水绕着小区冲刺,日子在汗水中过得飞快。
深夜十点,卫星手表突然震动。
“诗雨,是我。”陆海天的声音从电流里渗出来,带着地下基站特有的金属质感。
对于他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我有些意外。突然又想起来,这?是要给我他说的特别礼物了?
在电话里我先跟他聊了下上次去超市的遭遇,他果然有些后怕和担心。
电话那头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其实我今晚打电话,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看样东西?”我靠在帐篷里,用手慢慢地抚摸着迪卡。
“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礼物吗?”陆海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研究出‘随身空间’了。”
这个词像道闪电劈在我脑子里。他解释说,空间以卫星手表为载体,用dNA和脉象做密钥,只要在脑子里默念,就能把东西存进一个“看不见的大口袋”。“分恒温和控温区,相当于随身带了个冰箱。”他的语速加快,“现在给你绑定的这款,能存两百立方米物资,够你装下一个小便利店了。”
我盯着手腕上那块其貌不扬的手表,表带还沾着上次逃亡时的血渍。陆海天说研发团队六年前就躲进了地下城,那些在灾难片里才能看到的芯片植入、数字货币,此刻突然成了现实。
“那……这空间得多贵?”我捏紧拳头,指尖蹭着手表边缘的防滑纹。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对你免费。”
“谢谢。”我讪讪道:“得要不少的钱才能拥有这个空间吧?”
“对,根据不同的使用人群配制不同大小不同类型的随身空间,功能最全,最大的随身空间目前只对极少数人开放,而且价格不便宜。”
“最顶级的空间得要多少钱?”我不甘心地问
“目前用我们地下城的三百万数字币。”
“数字币?”
“对,数字币,就相当于我们以前的货币三百万。我们地下城都是采用的数字币,没有纸币或者其他替代货币,是用数字的形式存在每个人的芯片里。”
“每个人的芯片?”我感觉我是不是已经落后了太多了,太多的高科技是我不知道的。
“地下城的每个居民都必须在手掌内植入一个小芯片,这个小芯片上记录了你所有的记录。个人信息、出入地点、住址、工作单位。出行坐车以及每到一个场所就需要扫描一次芯片,同时任何交易都是将掌心的芯片直接扫描就可以了。”
“那如果要抢别人的钱岂不是把他的手砍下来就行了?”
“不会,芯片也是靠每个人的脉搏产生的能量运行,手被砍下来后芯片就无法运行了。同时芯片的数据中心也会发出警报,会有警察在三分钟内赶到事发现场。任何违反地下城规定的人都会被直接送到地面。所以一般没有人会去做这种傻事。”
“那一般的随身空间呢?要多少钱才能拥有?”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万一我买得起呢?
电话那头的陆海天轻笑着说:“这种随身空间目前只对特定人群开放配备,你嘛,当然也是我的特定人员。”
我按陆海天讲的一步步绑定着他说的电子空间。验证自己的dNA信息、脉像信息、读取了我的大脑指令信息,按他这样说的理解那就是我不需要任何其他操作,只要我在脑海里默念我要拿的物品,那个东西就能出现在我手上或者放入我的个人电子空间了。
这个空间的配置是终身制的,以后也可以再次升级空间的大小但陆海天说这个功能目前还在研制当中。“诗雨,空间跟人绑定,人死了就自动格式化。”陆海天的声音变得郑重,“这种空间不仅可以装物资,连你也可以装进去,再也不用怕追兵了。”
在陆海天的指导下,我终于绑定好了我的电子空间,太神奇了。今天因为得了这样一个出乎我认识的新东西,晚上我都兴奋得睡不着了。
迪卡用脑袋蹭我的手腕,托尼叼来半块冻硬的肉干——它们大概不知道,铲屎的刚收到了一份能改变生存法则的礼物。
深夜三点,我还在客厅来回踱步。手表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颗嵌在手腕上的星星。地下城到底是什么样?那些在地下几百米深处活着的人,是不是也在某个金属房间里,透过屏幕看着地面的废墟?我摸出背包里的地图,指尖划过“地下城入口”那个用红笔圈出的问号——或许有了随身空间,我真的能去看看那个藏在地球肚子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