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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出第一缕鱼肚白,崔府后巷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刘二撞开柴房那刻,浓烟裹着焦糊味灌进喉咙,他踉跄着往墙根跑,却被一双手拽进了堆着烂菜叶子的板车。

\"憋着气!\"张老三的破锣嗓子在头顶炸响,车板\"吱呀\"一沉,腐叶混着湿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刘二紧紧攥住车底的麻绳,听着护院们\"抓逃犯\"的吆喝声由近及远,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梁沟直往下淌——方才火舌舔过他发梢时,他分明看见崔家二公子站在火场对面,手里攥着个油布包,嘴角还挂着笑。

\"到地儿了。\"板车猛颠一下,刘二被张老三扯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站在县衙侧门的老槐树下。

晨雾里,宋明允正靠在门框上啃芝麻烧饼,狗尾巴草在嘴角一翘一翘:\"刘兄弟,火烤得滋味如何?\"

刘二\"扑通\"跪下,裤腿还滴着火场的黑灰:\"县太爷救我!

崔家要灭口!

那信...那信是崔尚书写的!\"他哆哆嗦嗦摸出半张焦黑的纸,边缘还沾着草屑,\"小的藏在鞋底才没烧完!\"

宋明允接过纸,指尖在\"崔\"字火漆印上一碾,抬头冲张老三挑眉:\"老规矩?\"张老三从怀里摸出个铜匣,\"啪\"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半打崔尚书往年写给崔明远的家书,墨迹深浅与焦纸上的\"死守秘密\"分毫不差。

\"信是假的。\"宋明允把焦纸往桌上一丢,烧饼渣子落了满案,\"但字是真的。\"他抄起朱笔在纸角画了个圈,\"崔尚书前年给崔明远的生辰贺信,我让账房先生摹了七分像。\"他歪头看刘二,\"你说方伯谦让你投毒,崔明远砸茶盏时溅的茶汁,够验出里头掺了半钱鹤顶红吧?\"

刘二浑身一震,突然想起前日公堂上宋明允让仵作舔了舔茶盏碎片——那仵作当时脸都绿了,说\"这茶比我家那母老虎的醋还毒\"。

\"去后堂喝碗热粥。\"宋明允挥挥手,张老三领人把刘二带下去时,他对着案头的《洗冤集录》勾了勾嘴角。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叮\"地一响:【支线任务·引蛇出洞完成,奖励宋代《折狱龟鉴》残卷(含伪造文书鉴别法)】

\"大人,知府衙门的快马到了!\"衙役掀帘进来时,宋明允正把那封焦信塞进牛皮纸封套,火漆\"滋啦\"一声按上县衙大印。

知府的回文到得比正午的日头还烫。

崔明远跪在崔府正厅,手里的公文纸被攥成了团,\"杀人灭口\"四个朱批红得刺眼。

他猛捶桌案,茶盏\"当啷\"落地:\"那姓宋的不过是个走后门的进士,凭什么...\"

\"凭他让刘二活着站在知府面前。\"崔府大管家颤巍巍捧来参汤,\"方才探报说,刘二在公堂把方伯谦如何递毒、您如何摔茶盏的事,说得比说书先生还利索。\"

崔明远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血丝——前日听刘二供出方伯谦时,他就该想到,那姓宋的哪是要对付方伯谦?

分明是要顺着藤儿,把崔家这棵盘根错节的老树连根拔起!

\"去把陈师爷找来。\"他抹了把嘴,眼底闪过狠戾,\"传我的话,让城南说书棚的老周加段新段子...就说县太爷私藏前朝玉玺,要学靖安王谋逆。\"

谣言像长了翅膀的夜猫子,刚过酉时就扑棱棱飞遍安平县城。

宋明允蹲在县衙墙根逗野猫,听着隔壁茶棚里的说书声:\"您猜怎么着?

那宋县令夜里常在后堂烧黄纸,保不齐就是在练什么邪术!\"

\"大人,要抓人吗?\"张老三攥着擀面杖从厨房冲出来,\"小的这就去掀了那说书棚!\"

\"急什么?\"宋明允抄起块猫食饼抛向空中,野猫\"噌\"地窜起来接住,\"你去把阿秀喊来——让她把《辨伪十策》多抄五十份,明儿个天不亮就贴到各茶棚门口。\"他摸着野猫的耳朵笑,\"那玉玺的印泥,用的是朱砂掺了石榴汁吧?

我教阿秀的'水浸辨色法',够让那些谣言变成笑话。\"

果然,第二日卯时三刻,各茶棚的柱子上就贴上了花花绿绿的纸。

阿秀特意用朱笔在\"假玉玺必用新刻玉料,真玉玺边角有太祖皇帝当年留下的磕痕\"旁边画了个大圈,围观的百姓拍着大腿乐:\"合着那谣言说县令藏玉玺,可连玉玺长啥样都没见过!\"

夜色重新漫上屋檐时,宋明允提着个粗陶壶敲开了李焕家的门。

李焕缩在炕角,见是他,嘴唇直哆嗦:\"县...县太爷,小的真没...\"

\"喝口热的。\"宋明允把壶往炕桌上一放,豆油灯映得壶身发亮,\"我让厨房熬了豆浆,加了两勺糖。\"他挨着炕沿坐下,\"你去年冬天在城隍庙求的签,我让人抄来了——'苦海无边回头岸',对吧?\"

李焕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豆浆在碗里荡出涟漪。

他盯着宋明允腰间的玉牌,那是新科进士的信物,在暗夜里泛着温润的光:\"您...您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崔家让你做的假账,每笔都记在城西破庙的墙缝里。\"宋明允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什么秘密,\"你娘病了三年,抓药的银子都是崔家出的——可你儿子昨儿个在私塾被人推下台阶,崔家的护院站在旁边笑,对吧?\"

李焕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

豆浆碗\"当\"地磕在炕桌上,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说...说只要我不说,就给我儿子请最好的先生...可明儿个,明儿个他们就要把我娘...\"

\"你现在说,我让人把你娘接到县衙医馆。\"宋明允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这是五百文,先给你儿子买些跌打药。\"他拍拍李焕的背,\"崔家的手再长,还能伸到县衙里来?\"

李焕抬起头,脸上挂着泪,却笑了:\"县太爷,您这招...比崔家的毒还狠。\"

宋明允起身要走,李焕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大人,明日...明日您要去崔家祠堂?\"

\"怎么?\"

\"祠堂后墙第三块砖是空的。\"李焕压低声音,\"崔明远藏了箱地契,上面盖着靖安王旧部的印。\"

宋明允脚步一顿,月光从窗纸的破洞漏进来,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光。

他转身冲李焕拱了拱手:\"李兄弟,明日,我请你看一出大戏。\"

更鼓声敲过三更,县衙后堂的烛火仍亮着。

宋明允站在案前,把《辨伪十策》的抄本、刘二的供状、李焕的证词摞成整整齐齐的一叠。

窗外的风卷着槐树叶沙沙作响,他望着崔家方向的黑影,把狗尾巴草咬得更紧了些——明日清晨,崔家祠堂门前的青石板,该擦得锃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