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旭日东升,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在朝霞映照下愈发庄严。群臣肃立于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今日早朝,承泽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却不时扫过殿中站立的龙飞。身着蟒袍的定海王龙飞神色如常,立于武将之首,腰间佩剑寒光微闪,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承泽轻咳一声,殿内立时鸦雀无声。内侍尖细的嗓音传遍大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张延宗率先出列,手中捧着厚重的奏折,恭声道:“启禀陛下,臣有南洋水师之捷报呈上!自英荷战争白热化以来,我大满水师于南洋海域连番出击,先后截获泰西商船十七艘,缴获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万两,另有香料、火器等货物无数。此战大捷,不仅重创泰西海上势力,更为朝廷充实国库,实乃陛下洪福齐天,圣威远播!”
此言一出,殿内群臣纷纷附和,一片“陛下圣明”之声不绝于耳。承泽面上浮现一抹满意之色,微微颔首,沉声道:“南洋水师此番建功,实乃朝廷调度有方,众将士用命之功。张爱卿,你且细说,此战具体情形如何?”
张延宗忙应道:“回陛下,此战乃臣亲自坐镇南洋,与水师将士同心协力,依陛下旨意布局,方有今日之胜。尤以定海王麾下水师精锐,配合调度得当,方能于关键海域一举截敌。臣不敢贪功,此捷实乃陛下与朝廷之功!”他言辞谦逊,目光却有意无意瞥向龙飞,似在试探其神色。
龙飞闻言,面色不变,心中却冷笑连连。张延宗这番话,表面上将功劳归于朝廷与陛下,实则将自己与水师的贡献轻描淡写,摆明了是要淡化定海王府的功绩。他自不会当面争辩,只是微微低头,权作恭谨之态,静听承泽如何评断。
承泽听罢,龙颜大悦,朗声道:“张爱卿此言甚合朕意!南洋水师之胜,足见我大满海上霸主之威风,亦显朝廷调兵遣将之得力。张延宗,你居中调度,功不可没,赏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以示嘉奖!至于水师众将,亦当论功行赏,具体细则,着兵部与户部会商后呈报!”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龙飞,语气中却带上一丝淡然:“定海王辛苦操劳,居功至伟,朕自有封赏,暂且不必多言,尔等好生退下,各自办差吧!”
群臣齐声领命,龙飞亦低头称是,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承泽此番表彰,虽未全然抹去定海王府之功,却有意将功劳归于张延宗与朝廷,摆明是不愿自己声威过盛。他站直身躯,目光平静地迎上承泽那一闪而过的深意,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随即转身随群臣退下。
太和殿外,朝会散去,群臣三三两两离去,龙飞却并未急着回府,而是径直走向东华门方向。刚行至一处偏僻回廊,便见一亲信幕僚齐嶂快步迎上,低声道:“王爷,朝会情形,属下已然知晓。陛下此举,似有意削弱王府声威,属下担忧,若不早作打算,恐日后有更大掣肘!”
龙飞摆了摆手,示意齐嶂噤声,目光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方低声道:“此等事,朝堂之上多说无益。陛下心意已明,我若争辩,反倒授人把柄。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水师根本。传我之令,水师精锐悉数归于定海王府麾下调遣,不得擅自分散。此外,军资粮饷之事,需再加紧盘点,确保后路无忧!”
齐嶂闻言,连忙点头,复又压低声音道:“王爷,还有一事。苏小姐方才自南洋传来急信,言及听潮阁探得消息,陛下正暗中筹划,以‘战争收益分配’为名,欲调整海疆财政与兵权归属。其具体计划虽未明朗,但恐意在彻底削弱王府独立性。此事若成,王爷于南洋之根基,恐将大受动摇!”
龙飞听罢,双目微眯,掌中海龙佩微微一热,似乎在应和着他心底翻涌的不安。他冷哼一声,沉声道:“承泽之心,果然难测。他既要分权,定有后招。苏樱那边,可有其他消息?朝中是否已有风声?”
齐嶂摇了摇头,低声道:“苏小姐信中只言此事尚在密谋,朝中具体情形尚未明朗,唯提醒王爷务必小心提防。至于听潮阁,仍在全力探查,待有确切消息,必会即刻呈报。”
龙飞点了点头,面色愈发沉凝,喃喃道:“既如此,便先稳住阵脚。齐嶂,你即刻安排人手,暗中联络朝中改革派官员,凡与定海王府交好者,皆可示意拉拢。如今局势,单凭王府之力,已不足以自保,唯有多方筹谋,方有一线转机。”他话音未落,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一抹莫名的悸动,覆海诀运转之下,竟隐隐感知到京城之内,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涌动,似乎正与自己息息相关。
他心头一凛,目光遥望紫禁城深处,喃喃自语:“覆海诀之感应,莫非果真与海皇血脉有关?若这股暗流当真是承泽筹谋而来,我又该如何应对?”这一瞬,他脑海中浮现出玄洋子师傅曾经的警示——“权力如潮,可载舟亦可覆舟,汝需谨记,海皇之命,非一人之功,亦非一人之私。”他拳头微紧,暗下决心,无论承泽如何试探,这定海王之位,绝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可让南洋根基有半分动摇。
当夜,京城灯火渐熄,定海王府内却是烛火通明。龙飞端坐于书房之中,案上摆放着南洋水师近月来的军报与粮饷账册,旁边一众亲信幕僚肃立,神色凝重。齐嶂率先开口,禀报道:“王爷,今日傍晚,属下已按王爷吩咐,暗中传信于户部侍郎周培与兵部右侍郎林远道。此二人皆属改革派,与王府素有交谊,闻讯后均表态,愿在朝中为王爷美言,力保水师与海疆之权不被轻易削夺。只是……他们亦提醒,陛下近来颇为倚重张延宗,恐其在手中握有不为人知的底牌。”
龙飞闻言,缓缓放下手中奏报,沉声道:“张延宗此人,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枚棋子,真正需防的,是承泽之心。若他真欲以‘收益分配’为名行削权之实,我自有应对之策。眼下,水师实力为重,尔等务必加快训练新兵,调集南洋精锐,必要时,可随时北上,护卫京畿。若陛下真要动手,我便让他知晓,定海王府之权,非他想削便能削得!”
此言一出,堂内众幕僚皆是精神一振,齐声道:“王爷英明!”然话音刚落,龙飞却摆手示意众人噤声,目光转向窗外夜色,似在思索着什么。他心知,朝堂之上,风云诡谲,水师虽强,却不宜轻易露锋芒。如今之计,唯有稳中求进,一边巩固根基,一边暗中布局,方可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占据主动。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御书房中灯火摇曳。承泽一袭明黄龙袍,端坐于龙案之后,手中握着一封密报,面色阴晴不定。案旁心腹赵衡低头而立,小声禀道:“陛下,臣已查明,定海王今日散朝后,与其亲信幕僚密谈许久,似在筹谋水师之事。此外,听潮阁那头虽未有确切消息,然南洋之地,似有定海王府的人手频频活动,恐其已有所察觉。”
承泽闻言,冷笑一声,将手中密报掷于案上,沉声道:“察觉又如何?龙飞此人,功高震主,留之始终是心腹大患。既如此,‘收益分配’一事,便加快筹备吧!不妨就从南洋入手,调其精锐,削其财权,朕倒要看,他龙飞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他目光阴鸷,语气中透着一股杀机,显然对龙飞的猜忌,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夜色更深,京城内外,一场无形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序幕。定海王府的烛火,紫禁城的密谋,交织成一幅暗流涌动的画卷。而南洋海域之上,是否已然酝酿着更大的变故?龙飞心底的不安,是否会应验?这一切,仍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