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广州城外的海滩上,一轮明月高悬,洒下一片清辉,将沙岸与海面映得如银铺就。远处,潮声低吟,似在诉说无尽的离愁别绪。今夜,龙飞即将启程前往马六甲,而苏樱特意在此设下私宴,为他践行。
海滩一角,一方简朴却雅致的席面早已备好,四周以轻纱围帐,帐内烛光摇曳,映得周围一片温暖。案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南洋风味菜肴,鲫鱼汤羹、椰香糯米,还有一壶清冽的荔枝酒,散发着淡淡果香。苏樱一袭月白长裙,裙摆随风轻动,宛如月中仙子,立于席旁,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不远处缓步而来的龙飞。
龙飞身着便装,一袭青衫,外罩玄色披风,腰间依旧佩着那柄长刀,步履之间透着几分沉稳。他自港口接旨归来,便忙于交接事务,直至此刻才得以脱身,赶来与苏樱一叙别情。见得眼前景象,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浅笑,拱手道:“樱儿,如此用心布置,倒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苏樱闻言,轻笑一声,侧身请他入席,柔声道:“龙郎何必客气?此去马六甲,路途遥远,风浪难测,我既不能随行,唯有以此薄礼,为你践行,聊表心意。”她语调轻缓,目光却藏着一抹不舍,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龙飞坐下,目光扫过案上之物,又看了看四周清幽海景,心中一暖,叹道:“能得樱儿如此相待,龙飞何其有幸。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会,但你我之情,山海难隔,我定不负此心。”他言辞恳切,眼底透着深意,显是早已将苏樱视为心中至重之人。
苏樱听罢,面上微红,亲自为他斟上一杯荔枝酒,低声道:“龙郎言重了。你是朝廷重臣,又有大志在胸,我一介女子,能助你一二,已是心满意足。唯盼你此去马六甲,平平安安,早建功业,衣锦还乡。”她话音虽轻,每一字却如春风拂面,暖入心田。
龙飞接过酒杯,与她对视一眼,二人心意相通,俱是一笑,随即轻饮一口。那荔枝酒入口甘甜,带着南洋特有的清香,似将这月下之夜的温情又添了几分。他放下酒杯,忽而自怀中取出那枚苏樱赠予的玉符,摩挲片刻,沉声道:“此符我已贴身收好,樱儿之情,龙飞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难关,定以此为念,护我周全。”
苏樱见状,眼底笑意更深,轻轻点头,未再多言。二人对坐,月光如水,海风微凉,烛火在轻纱帐内摇曳,映得二人身影交叠,温馨而又静谧。不多时,苏樱自席旁取出一卷帛书,递与龙飞,缓缓道:“此乃我连日整理之物,其中有马六甲的风土人情、当地势力分布、以及我苏家‘四海通’商号在那边的资源清单。若你有需,尽管调用,‘听潮阁’的情报网亦会随时为你所用。”
龙飞接过帛书,粗略一览,见其上字迹娟秀,内容详尽,从马六甲的港口布局,到当地土着部落与泰西诸国的势力纠葛,甚至连苏家商号可信之人名姓与联络暗号,皆一一列明,足见苏樱为此耗费了多少心血。他心中感动,抬头看向苏樱,声音低沉:“樱儿,你为我所做,远超我所能报答。龙飞无以为报,唯有一诺——此生此世,绝不辜负你!”
此言一出,苏樱娇躯微颤,眼底泛起一层薄雾,似是情动难抑。她轻咬朱唇,沉默片刻,终是鼓起勇气,柔声道:“龙郎,我非闺阁中不知世事之女子,知你前路多艰,亦知你肩上担子之重。我不求你锦衣玉食,只盼你莫忘今日之言,莫忘我在这新广州,日夜为你祈愿。”她声音渐低,面颊却越发红润,显是倾诉衷肠,已将一颗芳心尽数交付。
龙飞闻言,心头一震,猛地站起身,绕过案几,站在苏樱身前。他目光炽热,俯身凝视她,低声道:“樱儿,你既如此说,我龙飞便立誓——待我在马六甲站稳脚跟,定会回来迎你,与你共度此生!”言罢,他再不犹豫,伸出手臂,将苏樱轻轻拥入怀中。
苏樱初时一怔,随即顺从地靠在他胸前,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海风与潮声仿佛在此时静止,唯有月光见证着这一刻的深情。片刻后,龙飞轻抬起她的下颌,四目相对,情意难抑,终是低头吻上她的唇畔。那一吻,温热而绵长,似将二人之间所有的不舍与牵挂尽数融入其中,月下海边,唯有彼此气息相闻,天地间再无他物。
良久,二人方才分开,苏樱面若桃花,低头不语,龙飞则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樱儿,此去马六甲,我心中有你,便有了归处。你且安心等我,我定不负此约。”他言辞坚定,似在对自己,亦似在对她立下承诺。
苏樱轻轻点头,眼底虽有泪光,却强自展颜一笑,低声道:“龙郎,我信你。只是此去路远,你万事小心,若有难处,切莫逞强。‘四海通’与‘听潮阁’皆是你的后盾,若有需处,只管传讯于我。”她虽强作镇定,语中却满是不舍,显是担忧龙飞孤身远行,恐遇凶险。
龙飞见状,心中既暖又酸,点头道:“我省得了。樱儿,你也莫要太过操劳,苏家事务繁杂,你且好生照料自己,待我归来,若见你清瘦了,我可不依。”他故意打趣,试图缓和气氛,苏樱闻言,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哪有这样与人说话的?”
二人对视一笑,气氛复又轻松几分。月色渐深,海风渐凉,龙飞知晓时辰不早,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终是不舍起身,沉声道:“樱儿,夜深露重,我便不叨扰了。你且早些回府歇息,我……明早港口见罢。”他言辞虽淡,眼底却满是不舍,似有千言万语,仍未尽诉。
苏樱轻轻点头,起身相送,目送他步入夜色,直至那青衫身影隐没于远方海滩,她方才收回目光,低叹一声,喃喃道:“龙郎,此去马六甲,风浪难测,你可千万要平安啊……”她玉指轻触唇畔,似在回味方才一吻,眼底柔情无限,然心中却隐隐担忧——龙飞远行,孤悬海外,苏家对二人之情,究竟是何态度?她虽有“听潮阁”与“四海通”相助,可异地相隔,情意能否长久,又将如何维系?
月光下,海潮依旧轻吟,似在低语未知的答案。而远处的龙飞,步履渐缓,回头遥望那片烛光,心道:“樱儿,待我在马六甲站稳脚跟,揭开‘海龙佩’之秘,定会回来与你并肩,共看这四海风云!”然他心头却隐隐不安,马六甲乃南洋要地,朝廷虽有重用之意,可那弘方等人,是否会因佟国纲一案怀恨于他?又是否会在海上布下暗局,静待他自投罗网?
夜色深沉,潮声不绝,新广州城的灯火渐熄,远方的天际,似有风浪将起。而龙飞与苏樱这一别,究竟是短暂离愁,还是更大变故的开端,一切仍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