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九三零案件错综复杂,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祁同伟满意地笑了:“很好,走吧,陪我去一趟。”
之前已经决定,九三零案件将分成两条线索展开:罗欣然继续追踪胡广军的线索,而祁同伟则亲自拜访胡雪娥,以平息所谓的“锦旗事件”。
当祁同伟出现在胡雪娥面前时,她显得非常震惊。
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祁同伟的事迹早已不是秘密。
尽管他的缉毐、扫黑、反腐行动未必能让所有人都关注,但他处理永恩区康村案件的方式却深深打动了像胡雪娥这样的普通百姓。
王永强与妻子郝秀萍的不幸遭遇,以及类似事件在社会底层频繁发生的现实,深深触动了胡雪娥的心。
她出身贫寒,育有两个儿子,却均未走上正途。
长子胡广顺曾是司机,后娶了经营小卖部的女人;至于次子胡广军,她所知甚少,只听说此人收入颇丰。
即便生活困顿,胡雪娥之前的日子仍充满憧憬。
大儿子夫妇经营的小卖部生意不错,有个乖巧的女儿;小儿子虽未成家,但也在外拼搏谋生。
这是一个平凡而温馨的家庭,然而九月三十日那天,这一切戛然而止。
外孙女的失踪与小儿子的入狱,使胡雪娥的生活陷入深渊。
作为母亲,面对儿子的无辜抗辩,她坚定站在他这边,并为其奔走申冤。
可申诉之路漫漫,需要资金支持,她只能靠拾荒维生,这不仅未能改善处境,反而令她陷入更深的窘境。
邻里亲友渐行渐远,避之不及。
小区里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更视她为“罪犯之母”,时常以石块或弹弓骚扰她。
内外交困间,她的世界一片灰暗。
攥着祁同伟的手,胡雪娥声音颤抖:“我不明白,为什么广顺不肯为弟弟讨回公道?他们是亲兄弟!”
“他知道不易,但他至少该找苗苗。”
“可关于广军的事,他始终缄默。”
安旎目光转向祁同伟,欲言又止。
祁同伟轻轻颔首,示意先听老人述说。
这一举动让安旎深感钦佩。
身为高层检察官,祁同伟仍亲力亲为,实属不易。
此刻,他俨然成了理想中的执法者。
作为一名法律专业学生,安旎对祁同伟满心仰慕。
“胡姨,您放心,上面已决定重启‘九三零’案调查。”
“此事我亲自督办。”
“您儿子的案子,我定会给您满意的答复!”
胡雪娥频频点头。
她虽对多数人存疑,但对祁同伟毫无保留的信任。
加之祁同伟地位尊崇,今日登门拜访已令她喜出望外。
长久以来的努力总算见到曙光,她怎能不激动?
正在此时,胡广顺归来了。
见到祁同伟与安旎,他神色怪异,低头欲回房。
胡雪娥唤住他,兴奋介绍:“快来,这是祁同伟,特意来帮你们兄弟的!”
帮我们兄弟?
胡广顺的脸色愈发凝重,就连旁观的安旎也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怨恨。
“妈。”
胡广顺连瞥都没瞥祁同伟一下,直接对胡雪娥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能停手?”
胡雪娥愣了一下,有些恼怒地回应:“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还来责备我。
他是你的亲弟,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冷漠无情?”
胡广顺的语气和神情都流露出他对那位“罪犯”弟弟的极端厌恶!
“帮?为了帮他,你现在连房子都要卖了,到底要帮到何种地步你才会满足?”
“他触犯了法律!”
“警方已调查,监察部门也已判决!”
“唯独你觉得他没错,难道你比法律还懂?”
话音刚落,胡广顺发泄完情绪后转身离开,甚至没进屋。
“站住!”
胡雪娥想要追上去,却哪里追得上儿子的步伐。
祁同伟站在窗边,恰好目睹胡广顺驾车远去。
安旎靠近他身旁,低声说道:“他也挺不容易的。”
胡广顺的车上贴满了寻找女儿苗苗的启事,这一景象映入眼帘。
胡雪娥追赶不上儿子,只能失望回返,并替儿子向祁同伟道歉,为他的无礼行为感到愧疚。
她担心胡广顺的情绪失控会影响祁同伟对她的看法,从而影响到小儿子案件的处理。
胡雪娥并非愚昧之辈。
普通百姓心中自有是非观念,对于司法也有自己的理解。
在他们看来,地位越高、权力越大的人仿佛无所不能,甚至能让死物重新焕发活力。
当然,这种观点也不能完全归咎于大众。
实际上,这种误解很多时候源于某些不尽职的司法工作者。
高赫的经历便是例证。
祁同伟并未在胡雪娥家久留。
此次拜访主要是为了安抚胡雪娥,传递组织的关心与期望,避免她做出赠送锦旗或采取其他过激行为的决定。
在获得胡雪娥的承诺后,祁同伟与安旎便离开了。
车内,祁同伟以导师的身份对安旎说:“在胡家,你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
副驾上的安旎转过身来,态度谦恭地说道:“请祁检指点,我愿学习。”
祁同伟微微一笑。
安旎果然是一位能让人感觉愉悦的人,乖巧而听话,正是领导偏爱的类型。
“你在胡雪娥家时,有没有留意她孙女苗苗的东西?”
安旎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答道:“祁检,没有。”
祁同伟问道:“你觉得这正常吗?”
嗯。
安旎自然不能一味依赖询问,她需要独立思考。
“确实有些反常。”
“按理说,苗苗只是失踪。”
“但家中为何连她生活的痕迹都消失了?”
“或许……”
安旎提出了自己的推测:“也许胡雪娥认为孙女已经不在世上了。”
祁同伟点头,带着些许激励意味:“未必是胡雪娥,我认为可能性更大的是胡广顺。”
胡广顺?
安旎心中满是疑问。
孙女失踪多年,胡雪娥认为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是可以理解的。
况且,她如今的关注点更多放在小儿子身上。
然而,胡广顺则完全不同。
作为苗苗的父亲,他每日早出晚归,一心寻找女儿。
他怎会先一步认定女儿已经离开?
祁同伟提示道:“刚才胡广顺的来电号码,你记住了吗?”
安旎点头。
她确实记了下来。
安旎的敏锐之处显露无遗。
之前见祁同伟在窗边观察胡广顺时,她便迅速捕捉了相关线索。
果然,这一细节发挥了作用。
安旎嘴角浮现笑意。
仿佛平日没有布置任务,却在第二天意外抽查,而她早已胸有成竹。
想到自己是唯一有备而来的人,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祁同伟轻扬嘴角,接着说道:“那么,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假装是知情者,告诉他你掌握着关于苗苗的消息。”
“若他追问细节,你就回答曾见过一名男子带着她出现在某个地点。”
祁同伟提出的假设虽不新颖,但也并非毫无根据……
于是,安旎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胡广顺的号码。
铃声持续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胡广顺的声音淡漠而平静:“喂,是谁?”
祁同伟微抬下巴,示意安旎开始。
安旎稳住情绪,压低嗓音道:“胡广顺先生,您好,我是关于您女儿苗苗消息的知情者。
您看……”
嘟嘟嘟!
安旎圆睁双目,满脸震惊地望着祁同伟,显然难以置信胡广顺竟挂断了她的电话!
祁同伟只是浅浅一笑:“别担心,再打一次,可能是他误操作了。”
安旎点头,立刻再次拨通号码。
但这次的结果更加令她困惑,眉宇间尽是迷茫。
“您拨打的电话为空号!”
安旎瞪大双眼,完全摸不着头脑。
“祁检,这是怎么回事?”
祁同伟说道:“我们现在回归之前的讨论,你是否得出了结论?”
安旎顿时领悟:“祁检的意思是,胡雪娥家中的确没有苗苗的物品,但并非胡广顺刻意隐藏。”
“甚至胡广顺可能已经认定女儿苗苗已经离开人世。”
“通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父亲才会整理或销毁女儿的东西,避免睹物思人。”
可这又让安旎陷入新的疑惑。
“既然如此,那胡广顺为何还要开着那辆车,日复一日地早出晚归?”
“听说他为了找女儿,甚至和妻子分开了。”
“祁检,这谜团太复杂了,能否给我一点指引?”
祁同伟道:“目前只能猜测,胡广顺的行为背后藏着问题。”
“有一点被人忽略了。”
“胡广顺女儿苗苗的失踪或许与胡广军脱不了干系。”
胡广军竟和苗苗的失踪有所关联?!
稍等!
这并非毫无可能。
安旎将涂满凡士林、更显润泽的指尖轻触嘴唇,低声自语。
“司法实践中,失踪案件多发生在熟人之间。”
“特别是儿童失踪案。”
“刚才我们都看出,胡广顺对弟弟怨恨至深。”
“是什么让胡广顺如此痛恨他呢?”
“财产?”
“若仅为财产,胡广军现已被囚,胡广顺只需略表姿态,那套属于胡雪娥的房子便唾手可得。”
“既然不是为了财产……”
“到底是什么让他对这个弟弟如此厌恶?”
“此前从未听闻这对兄弟有过冲突!”
“那么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苗苗的失踪。”
安旎震惊地看向祁同伟:“祁检,您的意思是,苗苗的失踪案中,胡广军也是重要嫌疑人之一?”
“甚至,您怀疑苗苗已遭遇不测,凶手正是胡广军?”
“而这一切,胡广顺也心知肚明?!”
安旎惊讶得微微张口,唇上的唇膏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祁同伟的假设虽大胆,却逻辑缜密,可作为调查方向!
实在令人敬佩,祁检果然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