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国的京都,已成为一座巨大的、流光溢彩的坟墓。
曾经摩天大楼鳞次栉比、霓虹闪烁的都市核心,如今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光所吞没。这光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光芒,它没有明确的源头,却无处不在,充盈着每一寸空间,每一缕空气。它并非炽热,也非温暖,而是一种绝对的、带着冰冷神性的“存在”。建筑的外墙正在这种光的浸润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正在被同化、被重塑为光的一部分。
街道融化在光晕中,曾经的沥青、钢铁、玻璃,都失去了固有的形态,如同投入水中的盐块,无声无息地溶解在这片浩瀚的光之海洋里。
这就是“创世之光”的领域,一个以无法理解的扩张,正在将周遭一切存在基础都覆盖、改变的未知之力。
它从京都的镇中心蔓延开来,其边界早已超越城市的极限,向着更广阔的天地扩散,速度无可估量,势头无可阻挡。在这片领域中,唯有光本身是真实的,其余皆为亟待抹去的幻影。
空气凝滞得如同水晶,并非没有流动,而是所有的分子运动都被一种无形的意志所驯服,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宏伟的静止感。没有声音,因为常理已被颠覆;没有风,因为因果似乎已被重置。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并非来自上方,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来自每一个基本粒子被强行改写时发出的、无声的哀嚎。这光芒本身,就是宣告,就是终结,亦是某种新生的开端。
在这片绝对的光之领域中,一个身影顽强地保持着“形态”。
乔鲁诺·乔巴纳,从意大利抵达这东方古都的战场,他的金色发辫在无风的光之海中似乎仍能感到一丝震颤,那是他体内澎湃斗志的唯一外在显现。
他那身绣着金色瓢虫的深色制服,是这片纯白光辉中唯一的异色斑点,仿佛旧宇宙最后的、不甘褪色的印记。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前方光芒最盛之处,那里,空间的概念已被扭曲,光凝结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是名为“上帝之手·创世之光”的存在,方明。一个他从未见过,却散发着足以颠覆全部现实的可怕气息的敌人。
在乔鲁诺身前,伫立着他的化身,他的意志与力量的延伸——黄金体验镇魂曲。
替身的金色身躯在这片淹没一切的光之领域中,依旧散发着不朽的光芒,那是一种内敛的、却蕴含着某种“否定”伟力的辉光,试图在这片绝对的新生之光中,强行划定一块属于自身规则的堡垒。
“这就是……‘创世之光’……”乔鲁诺低语,他的声音在这片连声音法则都似乎被修改的空间中,显得异常清晰,却又异常渺小,仿佛随时会被无边的光海吞没。
“这种扩张……这种存在感……真是令人敬畏又警惕的力量。”
然而,黄金体验镇魂曲无言地向前一步,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片光之领域的一种微妙抗衡。
光芒中心的模糊人影——方明,似乎并未将眼前的挑战者视为真正的障碍。他的状态超然,仿佛与这片光同化,意志化为了领域的律动。
没有预兆,某种无形的冲击降临。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攻击,也不是能量冲击。而是一种强制性的“认知”洪流,试图直接冲刷乔鲁诺的意识核心。一种令人战栗的感觉攫住了他,仿佛要将他存在的意义彻底摊开、审视、乃至瓦解。这是一种直抵根源的冲击,任何有限的生命体似乎都无法承受这种层面的自我观测,其结果唯有无声的崩解。
“呜……!”乔鲁诺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要跪倒在地。他的瞳孔放大,倒映出的不再是光,而是无尽的虚无与自我解构的幻象。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浩瀚洪流压垮、分解的瞬间——
黄金体验镇魂曲动了。
它的能力并非作用于外部,而是作用于某种更根本的层面。那足以令任何有限存在崩坏的“观测”或“审判”的“结果”,在即将吞噬乔鲁诺灵魂的刹那,被某种力量强行干预、逆转。仿佛倒带般,那侵入乔鲁诺意识的、浩瀚而致命的认知冲击,如同潮水般退去,被还原至“未发生”的状态。
乔鲁诺猛地喘了一口气,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额发,但眼神恢复了锐利。他靠着黄金体验镇魂曲那超越常理的干涉,硬生生从这次无形的打击中挣脱了出来。
光芒中,方明的身影似乎微微一动,或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绝对的、非人的淡漠。“徒劳。”一个声音,或者说是一种直接映入意识的意念响起,宏大而冰冷。“光芒所至,旧象皆虚。你的坚持,不过是落日余晖。”
“让我们来看看谁才是最强的替身使者。”
随着这意念的传递,周围的创世之光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真实”。光的扩张之势骤然增强——尽管原本已是浩大无边,但此刻它表现出的是一种“存在感”上的绝对强化。黄金体验镇魂曲周身那圈金色的光辉,开始被压缩,被逼退。替身能力所维系的“领域”,边缘处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仿佛正在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侵蚀、覆盖。
乔鲁诺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与替身之间的联系正在受到某种无法形容的干扰。并非被切断,而是替身力量本身所依托的“规则”正在变得稀薄,如同在真空中试图燃烧的火焰,周围的环境不再支持其原有的形态。
方明的状态似乎仍在提升,他的意志仿佛穿透了某种维度,触及到了无法描述的境地。一股无法理解、无法观测、无法形容的“注视感”隐约降临。
这并非来自方明本身,而是来自某个超越了当下战局的、无法想象的层面。在这“注视”下,一切激烈的对抗、力量的碰撞,都显得渺小而徒劳。
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它的那种“否定”与“归零”的特性,似乎遇到了某种它无法完全理解、无法有效作用的“存在”。那“注视”本身,就带着一种扫平一切的、绝对的意味。
创世之光的扩张无可阻挡。京都的空城景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无瑕、没有任何杂质的白光领域。这光正在向着视野尽头、向着感知极限之外蔓延,其范围似乎没有终点。它的存在感永不减弱,仿佛要持续到永恒。
乔鲁诺·乔巴纳站在光海之中,黄金体验镇魂曲守护在他身前,但他们仿佛直面宇宙初开时的原始之光,面对的是一片正在覆盖和重塑一切的洪流。对手的存在形式、力量的规模、影响的范围……所有一切都指向了未知与宏大,超越了通常理解的极限。
目之所及,唯有光。耳之所闻,唯有寂静。体之所感,唯有冰冷的、创世般的神性。旧有的一切都在消融,被这片宏伟、恐怖、令人心生无限渺小之感却又因绝对性而显得庄严的光芒所吞噬。
对抗,在这宏大的背景之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至关重要。
能力与能力的对撞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