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在水库工地上
1953年的夏末,日头还带着灼人的余威,把绵延的青石山烤得发烫。县里号召修建水库的消息传到红旗村时,晒得黝黑的村民们正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刚分的半袋粗粮,听村支书扯着嗓子喊:“修了水库,咱下游千亩地就不愁浇了!往后种水稻、打白米,娃们顿顿能喝上稠粥!”
人群里,谢文东猛地站起身。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脊梁挺得像山梁上的青松,黝黑的脸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颧骨——那是当年在山林里跟鬼子周旋时留下的印记。“支书,我去!”他的声音洪亮,像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我有力气,还懂点山形地势,能派上用场。”
旁边的老伙计王大锤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东子,你疯了?开山炸石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炸药一响,山神爷都得抖三抖!”
谢文东拍了拍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硬朗的笑:“怕啥?当年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这点活儿算个屁。再说了,为了村里的地,为了娃们能吃上白米饭,值!”
他这话一出口,几个年轻后生也跟着应和起来:“东子哥去,俺也去!”“俺也报名!”一时间,报名的声音此起彼伏,村支书看着眼前这股子热乎劲儿,眼眶都红了,连连点头:“好!好样的!有你们这些硬汉子,水库肯定能早日修成!”
三天后,谢文东背着简单的铺盖卷,跟着村里二十多个劳工踏上了去水库工地的路。一路翻山越岭,走了大半天,才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的工地。只见连绵的山脚下,密密麻麻的窝棚搭了一片,数不清的劳工挥着锄头、推着独轮车,号子声此起彼伏,震天动地。
工地负责人姓赵,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一身蓝色工装,脸上带着几分干练。他看着谢文东一行人,眼睛一亮,尤其是看到谢文东那壮实的身板和沉稳的眼神时,更是多了几分留意。“欢迎各位老乡来支援水库建设!”赵负责人握着谢文东的手,力道十足,“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懂行的人,尤其是爆破组,得敢干还得会干。”
谢文东心里一动,开口道:“赵同志,我以前在山里待过,懂点看地形的门道,也跟炸药打过交道,爆破的活儿我能试试。”
赵负责人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真的?那可太好了!咱们工地之前的爆破组,要么效率低,要么浪费炸药,还总出小意外。你要是真懂,这个爆破组组长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谢文东走马上任,成了爆破组的组长。他带着村里的几个后生和其他村的劳工,一头扎进了开山炸石的活儿里。第一天进爆破点,他就发现了问题——之前的爆破方法太粗糙,不管石头大小,一股脑地往洞里塞炸药,要么炸不开大石块,要么炸得碎石乱飞,不仅浪费炸药,还特别危险。
“东子哥,这咋弄啊?照这么下去,咱们啥时候才能把这山炸平啊。”跟在他身边的后生狗剩挠着头,一脸愁容。
谢文东蹲在地上,手指在石头上划着,眉头紧锁。他想起当年在山林里,为了炸掉鬼子的碉堡,他和战友们摸索出的办法——那会儿炸药金贵,每一点都得用在刀刃上。“狗剩,你看这石头,层次分明,咱们不能瞎炸。”他指着面前的大青石,“得分层来,先炸下面的根基,再炸上面的岩层,这样既能把石头炸碎,又能省炸药,还安全。”
狗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分层炸?那咋分啊?”
“我来琢磨琢磨。”谢文东站起身,围着石堆转了好几圈,又用脚踩着石头感受了一下硬度。他让人拿来铁锹和钢钎,在石头上画出几道线:“先在下面挖三个炮眼,深度要够,药量减半;上面再挖两个浅点的炮眼,药量再减点。这样一炸,石头就能顺着层次裂开,不会乱飞。”
说干就干,谢文东带着兄弟们按照他的方法挖炮眼、装炸药、插导火索。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就连不远处的赵负责人也闻讯赶了过来,紧张地看着。
“点火!”谢文东一声令下,狗剩点燃导火索,几人迅速跑到安全区。只听“轰隆”几声闷响,烟尘弥漫。等烟尘散去,众人围过去一看,都惊呆了——原本巨大的青石被炸得四分五裂,大小均匀,正好方便装车,而且碎石都落在了预定的范围内,没有一点浪费。
“成了!真成了!”狗剩兴奋地跳了起来,其他劳工也欢呼起来。
赵负责人快步走上前,拍着谢文东的肩膀,激动地说:“谢文东同志,你太厉害了!这方法太绝了!既安全又省炸药,效率还高!我要向县里汇报你的功绩!”
从那以后,谢文东的“分层爆破法”在工地上推广开来,工地的进度一下子快了不少。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带着兄弟们在工地上忙碌,身上的粗布褂子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阳晒干,反复几次,上面结了一层白花花的盐霜。脸上、手上沾满了泥灰,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
这天中午,日头正毒,谢文东刚带着兄弟们完成一次爆破,正坐在石头上喝水,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谢文东!谢文东在这儿吗?”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一看,只见远处一群妇女提着篮子,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是张彩霞!
谢文东心里一热,快步走了过去。张彩霞也看到了他,脚步不由得加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满身泥灰、头发上还沾着碎石屑的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看看你,咋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她伸手想去擦他脸上的灰,又怕弄脏了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拂了拂他头发上的碎石。
“工地上就这样,正常。”谢文东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们咋来了?”
“村里组织妇女来送慰问品,我就跟着来了。”张彩霞打开手里的篮子,里面是一个个雪白的馒头和装着咸菜的陶罐,“这是我早上蒸的馒头,你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说着,她拿起一个馒头,递到谢文东手里。谢文东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熟悉的麦香在嘴里散开,那是家的味道。他看着张彩霞,心里暖洋洋的,眼眶也有些发热。
旁边的劳工们看到这一幕,都笑着起哄:“东子哥,嫂子来看你了,这馒头肯定格外香吧!”
谢文东嘿嘿笑着,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啃着馒头。张彩霞被说得脸一红,瞪了那些劳工一眼,又从篮子里拿出几个馒头分给他们:“大家都辛苦了,快尝尝吧,都是自家做的。”
劳工们接过馒头,连连道谢,吃得狼吞虎咽。张彩霞坐在谢文东身边,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轻声说:“注意安全,别光顾着干活。家里还有念军等着呢,他天天问我,爹啥时候回来。”
提到儿子念军,谢文东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想起念军临走前,拉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说:“爹,你要早点回来,我要等着跟你一起去水库看水。”那一刻,他心里酸酸的,又充满了动力。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谢文东握住张彩霞的手,她的手很粗糙,是常年干活留下的痕迹,但很温暖,“我会注意安全的,等水库修好了,我就回去陪你们娘俩。”
张彩霞点点头,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你这件褂子磨破了,我给你缝补好了,你换上吧。”
谢文东脱下身上的破褂子,露出结实的臂膀,上面有几道新的划痕。张彩霞看着那些划痕,心里一阵心疼,眼眶又红了。她拿起针线,开始帮他缝补衣服上的另一个破洞。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温馨而美好。谢文东看着张彩霞认真缝补衣服的样子,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过去。
那是1945年的冬天,天寒地冻。他那会儿还是山上的土匪头子,一次下山抢粮食,遇到了被鬼子追杀的张彩霞。当时她才十八岁,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却眼神坚定地抱着一个包裹——里面是给八路军送的药品。
他看着她弱小的身影,却有着不屈的骨气,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他出手救了她,把她带回了山上。刚开始,张彩霞对他充满了戒备,觉得他是个土匪,不是好人。但相处久了,她发现谢文东虽然是土匪,却从不欺负老百姓,还经常接济山下的贫苦人家。
有一次,山上断了粮,兄弟们都快饿晕了。张彩霞拿出自己攒下的一点粮食,熬成粥,分给大家。她对谢文东说:“谢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现在国家危难,鬼子还在欺负我们,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应该为国家做点什么。”
就是这句话,点醒了谢文东。他想起自己的父母被鬼子杀害,想起乡亲们流离失所,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他解散了土匪队伍,带着愿意跟他的兄弟,加入了八路军,踏上了抗日的战场。
在战场上,他和张彩霞相互扶持。有一次,他在战斗中受伤,昏迷不醒。张彩霞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战场上拖了下来,日夜照顾他。在他醒来的那一刻,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他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待她。
抗战胜利后,他带着张彩霞回到了家乡红旗村,成了家,有了念军。原本以为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村里的土地缺水,每年收成不好,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所以,当县里号召修水库时,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他想,只要水库修好了,村里的土地就能灌溉,日子就能好起来,他就能给彩霞和念军更好的生活。
“想啥呢?这么出神。”张彩霞的声音把谢文东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回过神,看着张彩霞,笑着说:“没啥,就是想起念军了。他最近咋样?”
“挺好的,在学校可听话了。”提到儿子,张彩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老师说他学习可认真了,这次考试还得了小红花呢。他说要把小红花攒起来,等你回来给你看。”
谢文东听着,嘴角一直咧着,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这小子,越来越有出息了。”
张彩霞缝好了衣服,递给谢文东:“好了,你换上吧。这衣服虽然旧了点,但缝补好了还能穿。”
谢文东接过衣服,穿上身,正好合身。他看着张彩霞,突然说:“彩霞,等水库修好了,咱村的水稻就不愁水了,到时候收成好了,我给你扯块花布,做件新衣裳。”
张彩霞愣住了,随即脸上泛起红晕,轻轻捶了他一下:“谁要你做新衣裳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却暖暖的。她知道,谢文东虽然不善言辞,但心里一直想着她,想着这个家。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赵负责人的声音:“谢文东同志,县里的领导来视察了,想听听你那个‘分层爆破法’的情况!”
谢文东站起身,对张彩霞说:“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张彩霞点点头。
谢文东跟着赵负责人走了。张彩霞坐在石头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骄傲。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个有担当、有本事的人。
不一会儿,谢文东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县里的领导夸咱们的方法好,还说要在其他工地推广呢。”他兴奋地说。
“真的?那太好了!”张彩霞也替他高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太阳渐渐西斜,送慰问品的妇女们要回去了。张彩霞站起身,对谢文东说:“我该回去了,你在这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照顾好念军,等着你来。”
“嗯,我知道了。”谢文东点点头,心里有些不舍,“路上慢点,到家了给我捎个信。”
“好。”张彩霞看着他,又叮嘱了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家里等着你呢。”
说完,她转身跟着其他妇女走了。谢文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到工地。
接下来的日子,谢文东更加卖力地干活。他的“分层爆破法”越来越成熟,工地的进度也越来越快。赵负责人对他赞不绝口,经常在工地上表扬他,说他是水库建设的功臣。
其他村的劳工也对他敬佩不已,都愿意跟着他干活。就连之前有些不服气的人,也被他的本事和人品折服了。
这天晚上,劳工们都睡着了,窝棚里一片寂静。谢文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张彩霞,想起了念军,想起了村里的土地。他仿佛看到水库修成后,清澈的水流进村里的田地,水稻长得郁郁葱葱,金黄的稻穗沉甸甸的,乡亲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还看到自己牵着彩霞的手,带着念军,在田埂上散步,彩霞穿着他给她做的新衣裳,笑得格外开心。
就在他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喊:“不好了!爆破点出事了!”
谢文东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心里咯噔一下。他来不及多想,抓起衣服就往外跑。只见不远处的爆破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还能听到人们的呼喊声。
“怎么回事?”谢文东抓住一个跑过来的劳工,急切地问。
“不知道啊,刚才突然就爆炸了,好像有几个人还在里面没出来!”劳工惊慌地说。
谢文东心里一紧,顾不上多想,朝着爆破点跑去。赵负责人也赶了过来,脸色苍白:“谢文东同志,怎么办?里面还有三个兄弟没出来!”
“别慌,我去看看!”谢文东说着,就想往里冲。
“不行!太危险了,里面随时可能再次爆炸!”赵负责人拉住他。
“不行,里面还有人,不能不管!”谢文东用力甩开赵负责人的手,“我熟悉里面的地形,我去救他们!”
说完,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浓烟弥漫的爆破点。里面一片狼藉,石块遍地,空气中弥漫着炸药的味道。他一边喊着兄弟们的名字,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循着声音跑过去,只见一个劳工被石块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坚持住,我来救你!”谢文东说着,用力搬开压在劳工身上的石块。
就在这时,他听到头顶上传来“咔嚓”一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块正朝着他砸下来!
谢文东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猛地推开身边的劳工,自己却被石块砸中了腿。“啊!”他痛得叫了一声,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但他顾不上腿上的疼痛,继续搬开石块,把那个劳工救了出来。接着,他又在里面找到了另外两个受伤的劳工,把他们一一救了出来。
当他拖着受伤的腿,从爆破点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赵负责人看着他腿上的伤口,激动地说:“谢文东同志,你太勇敢了!谢谢你,救了兄弟们的命!”
劳工们也纷纷围上来,关心地问他怎么样。谢文东咧嘴一笑:“没事,小伤,不碍事。”
可他的腿已经肿了起来,疼得他直咧嘴。张彩霞托人捎来的信还在他的口袋里,他摸了摸信,心里想着,不能让彩霞担心,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县里的医生来了,给谢文东处理了伤口,说他的腿骨裂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赵负责人让他好好休息,爆破组的事暂时交给别人负责。
谢文东躺在窝棚里,心里却惦记着工地的进度。他想早点好起来,回到工地上,和兄弟们一起干活,早日把水库修好。
这天,王大锤来看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东子,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王大锤把布包放在床上,“你安心养伤,工地的事有我们呢。”
“大锤,工地最近咋样了?进度没耽误吧?”谢文东急切地问。
“放心吧,没耽误。赵负责人说,按照你教的方法,进度一点没落下。”王大锤笑着说,“对了,村里的人都知道你受伤了,都很担心你。支书让我给你带个话,让你好好养伤,家里的事不用操心。”
谢文东点点头,心里很感动。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乡亲们的支持,有兄弟们的帮助,一定能早日把水库修好。
王大锤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谢文东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张彩霞。他想给她写封信,告诉她自己受伤的事,但又怕她担心。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拿起笔,写道:“彩霞,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工地一切顺利,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念军要好好上学,等着我回去给我看小红花。”
写完信,他把信交给路过的村支书,让他帮忙捎回去。
过了几天,张彩霞的回信来了。信里说,她收到了信,知道他没事,就放心了。还说念军知道他一切安好,特别开心,每天都在盼着他回去。信的最后,她又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养伤。
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谢文东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有彩霞和念军在,他就有了无穷的动力。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谢文东的腿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工地上。兄弟们看到他回来,都很高兴,纷纷围了上来。
“东子哥,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想你了!”狗剩兴奋地说。
“我也想你们啊。”谢文东笑着说,“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赵负责人也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谢文东同志,你可算回来了!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谢文东带着兄弟们继续奋战在工地上。水库的大坝一点点升高,眼看着就要完工了。
这天,赵负责人找到谢文东,神秘地说:“谢文东同志,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赵同志,啥事啊?”谢文东问。
“水库马上就要修成了,县里打算在村里选一批村干部,负责水库建成后的管理和灌溉工作。”赵负责人说,“我和县里的领导都觉得你很合适,想推荐你当红旗村的村干部,你觉得怎么样?”
谢文东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当村干部。他看着赵负责人,有些犹豫:“我……我能行吗?我没当过干部,怕干不好。”
“你怎么不行?”赵负责人笑着说,“你有本事,有担当,还一心为乡亲们着想。在工地上,你带领大家攻坚克难,发明了‘分层爆破法’,为水库建设立下了大功。乡亲们都信任你,你肯定能当好这个村干部。”
谢文东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了村里的乡亲们,想起了彩霞和念军。如果当了村干部,他就能更好地为乡亲们服务,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可他又怕自己能力不够,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了!大坝那边好像出问题了!”
谢文东和赵负责人对视一眼,心里一惊,拔腿就往大坝跑去。只见大坝的一处坝体出现了裂缝,水流正从裂缝里渗出来。
“怎么回事?”赵负责人急切地问旁边的工人。
“不知道啊,刚才突然就出现裂缝了,水流越来越大!”工人惊慌地说。
谢文东看着裂缝,眉头紧锁。他知道,如果不及时处理,裂缝会越来越大,后果不堪设想。“快,拿麻袋来,装土堵裂缝!”他大声喊道。
劳工们纷纷行动起来,扛着麻袋,往裂缝处跑去。谢文东也加入了进去,他不顾腿上的伤,扛起麻袋,一次次地冲向裂缝。
就在大家奋力堵裂缝的时候,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坝体的裂缝瞬间扩大,大量的水流涌了出来。谢文东被水流冲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汹涌的水流,心里一沉。
“快,大家往后退!危险!”他大声喊道。
劳工们纷纷往后退,看着汹涌的水流,脸上充满了绝望。赵负责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苍白,喃喃地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谢文东看着大坝,心里也充满了不甘。他想起了自己和兄弟们日夜奋战的日子,想起了彩霞的叮嘱,想起了乡亲们的期望。难道这么久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吗?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对赵负责人说:“赵同志,我有办法!我知道大坝下面有一处山体,可以挖一条导流渠,把水流引走,这样就能保住大坝了!”
赵负责人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希望:“真的?你确定?”
“我确定!我之前看过地形,那处山体比较薄弱,容易开挖。”谢文东坚定地说,“只要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好导流渠,就能保住大坝!”
“好!那就听你的!”赵负责人下定决心,“所有人都听谢文东同志的指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好导流渠!”
劳工们重新燃起了斗志,跟着谢文东冲向那处山体。谢文东拿着钢钎,带头挖了起来。他的手上磨出了血泡,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但他丝毫没有停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导流渠一点点成型。就在水流即将漫过大坝的时候,导流渠终于挖通了!汹涌的水流顺着导流渠流了出去,大坝的压力顿时减轻,裂缝也不再扩大。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呼起来。赵负责人看着谢文东,激动地说:“谢文东同志,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如果不是你,大坝就真的完了!”
谢文东笑了笑,脸上满是疲惫,却带着一丝欣慰。他看着保住的大坝,心里想着,终于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几天后,大坝修好了,水库正式建成。当清澈的水流顺着渠道流向村里的田地时,乡亲们都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县里为水库建成举行了庆功大会,谢文东被评为“水库建设先进个人”。在大会上,县里的领导再次提出让他当红旗村的村干部。
这次,谢文东没有犹豫。他看着台下的乡亲们,看着远处的水库,心里充满了责任感。他知道,这是乡亲们对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负。
就在他准备答应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不好了!谢文东同志,你家里来人了,说念军出事了!”
谢文东心里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想起了彩霞,想起了念军,心里充满了不安。念军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能不能顺利当上村干部,回家照顾念军和彩霞?而那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爆破技术,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次因为意外而给他和家人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