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自然知道海棠不可能看得那么远，也不会知道秦秀歆所有秘密，所以现在点破这一层正好，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明白有些事情不止眼前的利益而已，严肃地道：
“你来醉仙楼这些天，应该也发现不少事情了吧，躲在梁王背后截留盐铁税赋的就是大长公主，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截留了一笔天文数字，这笔银子恐怕够她花好几辈子，可她似乎还不满足，所以我有这样的怀疑，你觉得我的选择是对是错？”
杨震非常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说出这番话，将会面临两种结果。
一，海棠把这一切全部告诉秦秀歆，那么自己有可能和秦秀歆决裂，至于会不会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尚未可知。
二，海棠隐瞒不报，那么她会把心慢慢倾向于自己，这就等于策反海棠成功了。
杨震觉得是该到让海棠做出抉择的时候，因为他感觉这次和秦秀歆见面，很不简单，也许没有退路。
海棠眼中满是震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明白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公子不是说说而已，就是想成为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指使去做违背初心的事，只要公子不嫌弃，奴婢站在你这边，死也不后悔。”
杨震抓住她的手，“不用这么悲观，刚才那些话只是我预测，也许大长公主不是那样的人，至于躲在梁王后背截留盐铁税赋的事，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不得不全方位的去思考，猜测各种可行性，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才不至于措手不及。”
海棠很是惊讶的道：“公子还能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部推演一遍？所有人的下一步计划都在预料之中，公子岂不是和能掐会算的方士一样厉害！”
“没那么夸张，只是根据现有的事情，推演出一些人的动机，和站位问题，看不透这些事情，很难在官场上立足。”
杨震见海棠神情太过肃穆，笑了笑，“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去见见大长公主，看她约见我是为了什么事，也许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那你小心一点。”海棠点点头。
随后，杨震易了容，偷偷离开醉仙楼，前往大长公主府邸，快到地方，才把容貌恢复了过来。
看到秦秀歆的第一眼，杨震发觉她的神态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松弛感，而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觉这次要谈的事情很不简单。
行了一礼之后，杨震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道：“不知殿下唤学生前来，为了什么事？”
秦秀歆挥了挥手，示意身边伺候的婢女退下，然后柔柔地看着杨震，叹道：“本宫知道你现在很忙，就长话短说了，有两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闻言，杨震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这么说，明显还不准备逼自己站队，什么都要听她的，微笑道：“只要学生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秦秀歆喝了口茶，缓缓道：“先谈第一件事，帮本宫调查一下毒死陆俊艺的真正凶手是谁。”
杨震微微错愕了一下，诧异道：“殿下，案子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吗？”
秦秀歆眼神深邃，还有一种淡淡的感伤，突然冷道：“凶手不可能是秦壁，你认真调查一定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杨震心中越发奇怪了，因为陆俊艺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即便是查出真正的凶手，也不会关联到什么重大利益，也影响不了任何局势。
所以秦秀歆要调查是谁毒死陆俊艺的动机就显得很古怪，排除利益关系，只能是感情上的原因了。
一瞬间，杨震想到两种可能，但是不敢多想，只因这两种可能都很狗血。
压下心里的八卦之火，马上道：“好，我一定会把这事查得明明白白。”
秦秀歆横了杨震一眼，“本宫知道你好奇什么，别瞎想，陆俊艺不是本宫的私生子，也不是本宫的面首，想要查出真正的凶手，是想知道谁手中有三日断魂香这种毒。”
闻言，杨震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被她看出心中所想，心中不禁暗叹这位大长公主的洞察力。
杨震定了定神，沉声道：“这三日断魂香有什么说法吗？”
秦秀歆突然转头，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语气凝重：“三日断魂香的炼制方法已经失传，还有一点存货只有本宫有，这不是什么秘密，有不少人知道。”
闻言，杨震明白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陆俊艺是被秦壁用三日断魂香毒死的，而这毒只有她有，这不就说明，大长公主被当做幕后主使了吗？
只是因为大长公主的地位太高，加上她没有毒死陆俊艺的动机，所以没有人敢质疑她。
但是秦秀歆不想背负这样的嫌疑，所以要暗地里调查清楚。
不过，杨震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既如此，秦秀歆完全能光明正大的介入此案，深入调查。
毕竟，光明正大的查，师出有名，效率很高，暗地里调查难度直线上升。
比如发现嫌疑人躲在哪个大臣的家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抓人，暗地里调查可没有这种特权。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不好细问，说不定牵扯出什么隐秘来，比如三日断魂香为什么是她保管，不是其他人保管的问题。
于是认真道：“好，学生一定把这个案子查得清清楚楚。”
秦秀歆收回目光，微微点头，“现在谈谈第二件事，昨天小朝会，讨论了一个问题，各藩王想要放弃封邑，换盐铁盐铁经营权，皇上和内阁都没有反对，但是内阁提出一个要求，盐铁的出产价和售卖价格必须上报内阁审批，你们读书人脑子活络，帮本宫想想办法，如何有理有据地反驳内阁的提议。”
杨震面露难色，叹道：“殿下，盐铁税赋是朝廷的财政支柱，盐铁价格关乎民生是否能国泰民安，内阁要这个权力合情合理，而且皇上也不会放任各地藩王自行定价，搞得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