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音街道的混乱在罗德岛小队与塞弗林的强行干预下,如同被巨石暂时压住的沸水,表面的喧嚣虽被遏制,但底下翻滚的恶念与绝望却更加汹涌。焦糊味、血腥味和源石技艺残留的臭氧味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沃伦姆德的上空,仿佛一层凝固的、不祥的铅灰色裹尸布。当亚叶紧攥着安托那枚冰冷的工作铭牌,在医疗营地的焦土上无声恸哭时,更大的阴影,正悄然从冬灵山脉荒凉的褶皱中弥漫开来,无声地舔舐着这座伤痕累累的移动城镇的边缘。
冬灵山脉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尘,抽打着裸露的岩石和稀疏的枯草。距离沃伦姆德几里外的一处背风山谷,几顶破旧的帐篷顽强地抵御着寒意。篝火旁,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沉默地坐着。他——或者说“它”——覆盖着厚重的、布满划痕的岩石甲胄,造型古朴而狰狞,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特征,只有头盔眼部缝隙中偶尔透出的、沉静如深潭的目光,揭示着内里藏着一个名为“泥岩”的灵魂。
萨卡兹战士“疤面”用磨刀石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战斧,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泥岩,消息传回来了。镇子里彻底乱了套,那些‘留声机’被抢,烧了好几片街区,死了不少人。”他啐了一口,“狗咬狗,一嘴毛。真他妈讽刺,我们死了四个兄弟,他们倒自己先打起来了。”
泥岩没有立刻回应。他那覆盖着岩石甲胄的巨大手掌中,正小心翼翼地捻着几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淡紫色野花。花朵很小,花瓣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是这片荒芜之地为数不多能寻到的脆弱生机。他笨拙却异常轻柔地将它们整理成一束,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他们……在愤怒。”沉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如同地底深处的回响,“和我们一样。只是……方向错了。”
“方向?”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说话的是个裹着厚厚毛皮斗篷的莱塔尼亚人,名叫奥托。这只感染者武装小队在莱塔尼亚游荡的过程中,接触了不少流离失所的当地感染者,奥托就是其中一员。他脸色苍白,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方向再正确不过了!塞弗林那个老狐狸,还有他背后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塔贵族,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是他们默许了对感染者的迫害,是他们把资源攥在手心,看着我们在冻土上饿死!沃伦姆德的混乱就是证明!证明他们虚弱了,不堪一击了!现在正是我们把‘整合运动’的名号亮出来的时候!带领那些被压迫的感染者,冲进去!夺回我们应得的食物、药品,还有公道!”奥托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篝火里,“别忘了我们死在火里的兄弟!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泥岩队长,你的力量,加上我们莱塔尼亚人的智慧,足以碾碎那些伪善者的防线!”
“奥托说得对!”另一个莱塔尼亚术师附和道,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源石碎片,“那些冬灵族混血的后裔也在蠢蠢欲动,这是天赐的良机!冬灵人几百年前被莱塔尼亚的先祖赶进山里,血脉都差点断绝,这份仇恨埋在骨子里,一点就着!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把水搅得更浑!让那些自诩正统的沃伦姆德人也尝尝被夺走家园的滋味!这是复仇!是解放!”
“冬灵……”泥岩摩挲着野花花瓣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头盔缝隙中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在遥远而模糊的历史尘埃上。“很久以前……这片山脉的主人……不是移民者。是卡普里尼……冬灵部族。”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移民……战争……掠夺……家园变成废墟……幸存者躲进更深的山,或者……融入,血脉稀释,仇恨沉淀……像埋在冻土下的种子。”他抬起头,看向情绪激动的奥托等人,“现在……你们要唤醒这颗种子?用它……点燃新的战火?为了……什么?”
“为了生存!为了尊严!”奥托激动地站起来,“为了不让我们的兄弟白死!泥岩,别告诉我你怕了?别忘了你是萨卡兹!是这片大地天生的战士!整合运动的精神就是抗争到底!”
泥岩沉默了片刻。巨大的岩石身躯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压迫感十足,却奇异地透出一种沉重的疲惫。他缓缓站起身,岩石关节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抗争……为了活着……为了活着有片瓦遮头……为了活着……能闻到……啤酒花的味道……”他的目光扫过奥托涨红的脸,扫过其他几个同样被复仇情绪点燃的莱塔尼亚感染者,“不是……为了把别人的瓦片……也掀翻。”
他不再理会奥托等人错愕又隐含不满的目光,捧着那束小小的野花,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山谷深处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那里,几块粗糙的石头堆叠在一起,前面插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上面挂着一小块染血的布条——这是他们为死于沃伦姆德火灾的四位同伴立下的简易墓碑。
泥岩单膝跪地,巨大的身躯动作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他将那束在寒风中显得无比脆弱的野花,郑重地放在石碓前。寒风呜咽着掠过旷野,吹得花瓣簌簌发抖。
“愿你们的灵魂……找到平静之地。”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而不是……在仇恨的泥潭里……继续挣扎。”
---
几乎在同一时间,同在沃伦姆德边缘不远处被天灾撕裂的崎岖地貌中,三个身影正顶着寒风艰难跋涉。灰喉的弩始终处于半张状态,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处岩石的阴影。断崖紧跟在她身侧,手中的奇特长剑剑柄上的源石微微发光,随时准备激发护盾。卡达则举着她那台宝贝的记录仪,镜头焦躁地转动着,试图捕捉任何可疑的踪迹。
“灰喉姐,这鬼地方连源石虫都快冻僵了,真能有线索?”卡达缩了缩脖子,哈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整合运动的踪迹不会凭空消失,尤其是带着萨卡兹的队伍。”灰喉的声音清冷,如同她弩箭的锋刃,“他们需要补给,需要观察沃伦姆德的动向。这片区域视野开阔,靠近水源,是理想的临时据点。”
断崖用剑鞘拨开一丛挂着冰凌的枯草,露出下面被踩踏过的痕迹和几枚清晰的、不属于本地常见靴印的足迹。“看这里,痕迹很新,人数不少。还有……微弱的源石技艺残留,土属性的,很厚重。”他蹲下身,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泥土中夹杂着细微的、不同于天然矿石的结晶碎屑。“萨卡兹的源石技艺,带着点……古老的味道。”
突然,灰喉猛地抬手,示意噤声。她的目光锁定了前方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凹陷。一个极其高大、几乎与山岩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静地跪在那里,背对着他们。那身覆盖全身、造型古朴狰狞的岩石重甲,在阴沉的天空下散发着无声的威慑力。他面前,一个小小的石堆上,一束淡紫色的野花在寒风中倔强地摇曳。
是泥岩。
灰喉的指尖无声地扣上了弩机悬刀,眼神锐利如鹰。断崖的剑柄源石光芒瞬间明亮了几分,无形的护盾力场悄然张开,将卡达护在身后。卡达紧张地屏住呼吸,记录仪的镜头死死对准那个巨大的背影。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泥岩缓缓站起身,岩石关节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转过身,头盔缝隙中沉静的目光扫过三人,尤其在灰喉的弩和断崖的剑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卡达的记录仪镜头上。
“罗德岛……”沉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听不出太多情绪。
“整合运动,泥岩。”灰喉的声音同样冷静,弩箭稳稳地指向对方头盔与胸甲连接的薄弱处,“我们调查你很久了,沃伦姆德的混乱,是否与你有关?”
泥岩没有直接回答,巨大的岩石头颅微微转向沃伦姆德的方向,那里,几缕黑烟依旧顽固地升腾着。“混乱……是沃伦姆德自己孕育的毒果。我们……只是闻到了腐烂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回灰喉身上,“你们……在找安托医生?”
“你……”灰喉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知道些什么?”
“她死了。一场大火。连同我们的四个同伴。”泥岩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质感,“她是个好人。不该那样死。”
“火灾是意外?”断崖紧盯着泥岩,试图从那岩石面具下看出端倪。
“意外?”泥岩发出一声类似岩石摩擦的低沉嗡鸣,“现场……有沃伦姆德城防‘留声机’核心过载的痕迹。瞬间的高温……足以融化钢铁,汽化血肉。那需要……精准的控制,强大的源石技艺……和刻骨的恶意。不是意外。”他顿了顿,头盔转向灰喉,“你们……也在找凶手?”
灰喉的指尖在冰冷的弩身上收紧:“罗德岛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干员的凶手。”
泥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寒风卷起雪尘,拍打在他厚重的甲胄上。“凶手……藏在混乱的阴影里。也许……是那些无法忍受现状的感染者,也许……”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投向沃伦姆德议事厅的方向,“是那些……害怕真相暴露的人。或者……是那些想利用混乱……达成其他目的的人。”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比如……点燃‘冬灵’这颗陈年火种的人。”
“冬灵人?”卡达忍不住插嘴,记录仪的镜头好奇地推进,“那是什么?听起来像个部落?”
断崖皱起眉头:“我在莱恩哈特的书房里看到过只言片语。似乎是莱塔尼亚北部山区一个古老的卡普里尼部族,在移民时代被击败、同化……或者驱逐。历史书上很少提及。”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裹尸布。”泥岩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苍凉,“冬灵……曾是这片山脉真正的主人。移民到来……战争、掠夺、欺骗……家园变成沃伦姆德的基石,血脉融入移民者的后代……或者,带着仇恨躲进更深的山,像受伤的狼,舔舐永不愈合的伤口。”他巨大的岩石手指指向沃伦姆德,“现在……有人想唤醒这份沉睡的仇恨。告诉那些带着冬灵血脉的穷人、感染者:‘看,夺走你们祖先家园的强盗后代,现在又要夺走你们最后的活路!’ 仇恨……是最好的引火物。”
灰喉的眼神锐利起来:“你是说,沃伦姆德内部有人故意挑起冬灵遗恨,火灾是有人故意所为,作为一切的导火索?挑起争端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混乱本身。”泥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混乱中……旧的秩序崩塌,新的权力才能滋生。或者……仅仅是为了发泄被压抑太久的绝望和愤怒。”他低头看了看石碓前那束在寒风中愈发萎靡的野花,“就像……我们死去的兄弟。他们的死……也成了某些人眼中……点燃更大火焰的火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一枚闪烁着不稳定绿光的源石信号弹尖啸着划破阴沉的天空,在沃伦姆德城镇中心的上方猛地炸开!刺眼的绿色光芒瞬间将议事厅的塔楼映照得一片惨绿!
“动手的信号!”奥托兴奋到扭曲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空间,在泥岩身后不远处响起。几个莱塔尼亚术师从城镇的方向赶了回来,脸上带着狂热的潮红,似乎带来了新的情报。“塞弗林那个老东西在议事厅前宣布找到‘真凶’了!是那个导致沃伦姆德撞上大裂谷的天灾信使毕德曼!他根本没死在大火里!据说是被革职后,怀恨在心,勾结外人放的火!现在全镇都知道了!那些带着冬灵血脉的家伙彻底炸了!他们和剩下的感染者暴徒汇合了,正在冲击议事厅!泥岩!这是天赐良机!快!让你的巨像站起来!碾碎他们!沃伦姆德是我们的了!”
仿佛为了印证奥托的话,沃伦姆德的方向猛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那不再是之前局部的冲突嘶喊,而是无数声音汇聚成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狂暴浪潮!紧接着,刺目的火光在城镇中心冲天而起,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显然,塞弗林试图用“毕德曼”这个凶手来平息众怒的计划,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浇下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灾难性的总爆发!被煽动到极致的、混杂着感染者愤怒、冬灵遗恨和纯粹绝望的暴民洪流,彻底失去了控制!
泥岩巨大的岩石身躯猛地一震,头盔缝隙中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他死死盯着沃伦姆德上空翻滚的浓烟和火光,那里面夹杂着他熟悉的、由“留声机”过载释放出的毁灭性能量的闪光。奥托还在他耳边疯狂地叫嚣着:“上啊!泥岩!为了整合运动!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我们的未来!
“是啊!我们需要物资、补给、住所,我们还要熬过这个冬天!”
灰喉的弩箭瞬间抬起,牢牢锁定奥托:“闭嘴!你们在煽动屠杀!”
断崖的剑已出鞘半寸,源石光芒大盛:“泥岩!你想清楚!”
卡达的记录仪疯狂闪烁,忠实地记录着这剑拔弩张的瞬间。
泥岩缓缓地、沉重地转过身。巨大的岩石手掌猛地攥紧,那束被他精心呵护的野花在无声的巨力下瞬间化为齑粉,淡紫色的花瓣碎屑混合着汁液,从他覆盖着岩石的指缝间簌簌落下,飘散在冰冷的寒风中。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火光和浓烟吞噬的城镇,头盔下传出的声音不再是沉闷的低语,而是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饱含着无尽疲惫与一丝决绝的轰鸣:
“战场……”
他巨大的岩石脚掌重重踏在地面上,一圈土黄色的源石能量波纹瞬间扩散开来,周围的地面如同水面般剧烈波动起伏。
“——就在眼前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泥岩那覆盖着岩石重甲的庞大身躯猛地爆发出令人窒息的源石能量波动!土黄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从他厚重的甲胄缝隙中汹涌喷薄,瞬间照亮了阴暗的山谷!大地在他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地颤抖、隆起!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山谷边缘的岩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裂!无数吨的巨石、泥土在磅礴的源石技艺操控下,被强行从地脉中抽取、塑形、凝聚!一个比之前任何造物都要庞大、都要狰狞的岩石巨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它的身躯由嶙峋的山岩和板结的冻土构成,粗糙的表面布满尖锐的棱角,头部的位置只有两个燃烧着土黄色能量火焰的巨大窟窿,如同来自深渊的注视。
这庞然巨物仅仅是初步凝聚成型,其带来的恐怖威压就让灰喉三人感到呼吸一窒,脚下的地面如同波涛般起伏不定。卡达的记录仪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
“疤面!”泥岩的声音如同滚雷,在巨像形成的轰鸣中炸响。
“在!”萨卡兹战士疤面早已扛起战斧,眼中燃烧着战斗的渴望。
“压制外围!清理道路!目标——沃伦姆德议事厅!”泥岩的指令简短而冷酷,巨大的岩石手臂猛地挥向那片陷入火海的城镇。
“吼——!”疤面发出一声战吼,带着几名同样剽悍的萨卡兹战士,如同出闸的猛兽,率先冲向沃伦姆德边缘的防线,那里已有被暴乱吓破胆的民兵在仓促组织抵抗。
奥托和他身边的莱塔尼亚术师们脸上露出狂喜和残忍交织的神色。“成了!泥岩终于动手了!”奥托尖叫道,手中法杖亮起不祥的紫光,“快!引导巨像!把那些该死的‘留声机’抢过来,把贵族走狗一起碾碎!让冬灵的怒火和感染者的复仇,彻底焚毁这座罪恶之城!”他们纷纷举起法杖,试图将自己的源石技艺链接到那尊刚刚站起的恐怖巨像身上,为其注入更狂暴的毁灭性能量。
泥岩巨大的岩石头颅微微转动,燃烧着能量火焰的“目光”扫过那几个狂热的莱塔尼亚术师,头盔下似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沉重叹息。他没有阻止他们的链接,巨大的岩石手掌只是再次紧握,仿佛要将那份深沉的厌倦和无奈捏碎在掌心。
轰!轰!轰!
岩石巨像迈开了第一步!大地如同遭受重锤轰击,剧烈震颤!
当它庞大的身躯抵达沃伦姆德城镇,阴影瞬间笼罩了下方仓皇奔逃的零星平民和试图结阵的民兵。巨像抬起一只由无数尖锐岩石构成的手臂,土黄色的能量在手臂上疯狂汇聚、压缩——
目标,直指沃伦姆德议事厅前那混乱如沸粥般的战场核心!那里,无数被煽动起来的暴徒正与塞弗林残存的民兵混战在一起,火焰与源石技艺的光芒疯狂闪烁,喊杀声、惨叫声、建筑倒塌声震耳欲聋!
泥岩巨像手臂挥落!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强大动能,如同天神投下的惩罚之矛,撕裂空气,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悍然轰向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也即将决定沃伦姆德最终命运的血肉漩涡!
沃伦姆德的薄暮,被这从天而降的巨石之力,彻底染成了绝望的血色。
---
“灰喉姐,据了解的情况来看有些蹊跷。”
“我也发现了,人数不大对。”
“火灾中的八个人:安托医生、托尔、毕德曼、裁缝埃克哈德、凯文,以及其他三个感染者。前五个人都没有加入过泥岩小队。”
“没错,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们说,他们死于火灾的,有四个人。”
……
“再去调查一下情报的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