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头，虎山中，一片山谷的盐碱地里。
夜深，大雪里。
这片黑暗的盐碱地里，却是一片火把闪烁。
“红河，你确定这硝，秦峰能花一百文一斤去收？”
河西村周家的一个老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拿着一个破布袋，走到了周红河身前，他眼神之中，还是有些惊惑。
“叔，肯定收，钱都已经给我了，来，我给您称一下，这就把钱给您！”
“这硝，其实是秦峰媳妇娘家收的，秦峰媳妇虽然是白虎命格，但是您应该也听说了，苏小婉的娘家，可是渭城苏家的人，这点钱，您感觉在苏家眼算钱吗？”
周红河朝着手上哈了一口气，他拿起秤，就去秤那老者刚刮来的硝。
硝，一般存在于墙角，厕所，盐碱地，或者富含河床沉寂层的硝石里。
这一道狭长的山谷，原本是虎山中的一条河，后来发生山洪，河流改道就留下了一片干枯的河道，这一片区域，由于富含硝石，时间久了，也就成了盐碱地。
周红河不懂这一片狭长地带，是怎么形成的。
但是，前些年，城里做烟花的人，来村里收硝的时候，他们周家人，就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个地方。
他们周家人，从此之后，起也就将这个地方，当成了能养活人的一个秘密。
毕竟，那些做烟花的人，给出的二十文一斤的价格，可不算低，一天刮下来，一个人要是勤奋点，可是能刮出二三斤的，这要是买上杂粮，可是够家里吃十多天的。
这也是，秦峰之前在，在铁匠铺里，说给三两银子一斤，去收硝的时候，周红河这么震撼的原因。
一两银子，可是可以换一千文铜钱的。
周红河把情况给秦峰说了一遍，原本周红河感觉，就算是把价格压到二十文一斤，都是对家族里的人，一个重大福利。
但秦峰感觉太低，给周红河说，可以把钱，给到一百文一斤左右，让周红河自己把握就好。
周红河回家之后，和家里老爷子商谈一番之后，最终，把价格定到了五十文一斤。
他们感觉，剩下的钱，要给秦峰买地。
秦峰以前是一个废物败家子，这一点他们深有体会，现在秦峰虽然在山里，运气逆天的遇上了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们商量一下，准备花五十两银子买硝，剩下的五十两，给秦峰存着。
毕竟，按照五十两去买硝，也足足能够五百斤了！
这已经远超了，秦峰说的，苏家要花一百两，买三十四斤的数量。
周红河感觉，这其实应该就是，苏家在故意帮秦峰一把，或者说，是想帮因白虎体质，被赶出家门的苏小婉。
“红河，这硝要收多少？”
“要是能收两天，咱们族里，每个人挣上一二百文，恐怕这个冬天，咱们族里的人就不会有人饿死了。”
这一片狭长山谷，大约往虎山深处，蔓延的有二十多里，旧时河道的痕迹模糊还能分清。
那老者看着族里的人，都正在拼命的扒开上面的积雪，热火朝天的挂着雪下的积硝，他一直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一些。
“叔，两天，可能不太可能，一共要收五百斤，今天夜里咱们族里的人，恐怕就能弄的差不多了。”
“不过，秦峰还说，他可能要雇人干活，要弄一个叫肥皂的东西，我估计，那应该也是小婉娘家人要做的，老爷子已经在家里尝试按照秦峰给的东西去做了，等明天看看。”
周红河没敢把话说的太满。
秦峰说肥皂那东西，加点香料，走什么高端路线，城里人有人，会花一两银子买一块。
周红河看了秦峰给的材料清单，他感觉一块成本，大概也就三文钱左右，饶是他感觉秦峰背后，是小婉娘家，甚至是世外高人，他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一晚上，一晚上也差不多了。”
“就算是一晚上，拼了命挖，咱们村里的人，有些扛不住的，说不定，也能勉强撑下去！红河啊，你这个外甥，其实还是不错的，不错的……”
那老者听周红河这么开口，他对雇人干活还没有什么概念，他只是听到能有一个晚上的活干，他浑浊的眼睛里，都不由流露出了一抹喜色。
……
河东头，屋子里。
夜深。
饭已经吃过。
“哼，就算你走了狗屎运，侥幸给国公府的小宁治好了病，帝都的太医给了你一百两银子，但是，那也是坐吃山空，你要是不好好干，等过个十多年，你还是会花完的！”
苏小青在帝都，曾经是见过大钱的。
她回到渭城之后，各项用度，虽然都被极度缩减了，可她的见识还在，她下午震惊之后，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秦峰会什么治病的。
但是，那一百两银子是铁证，她在质疑之中，也只能勉强相信，苏小婉给她说的。
她对秦峰一直都有偏见，现在吃完饭，她再看向秦峰，还是感觉越看，秦峰越像是一个废物败家子。
“小青，你姐夫刚不是给了艳婷一个织布机的图纸吗？说不定真能造出改良的织布机的，就算造不出来，表姐不是还借给了我们一个用吗？”
苏小婉见苏小青开口，她赶紧阻拦了一下。
“造，肯定是造不出来的。”
“织布机只有官府的制造坊，和江南的的一些豪门，才能造出来，我夫君这几年，常年在州府请人吃喝，其实就是为了能拿到多卖几架织布机的资格，毕竟，谁买到，谁就能多挣钱。”
“不过，山里花销小，只要秦峰不再败家，这笔钱，确实能花很长时间，我有些困了，那什么，我先睡了。”
周艳婷对秦峰给她的图纸，她根本还没仔细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等会上床睡觉，怎么办？
床，就这么大！
她下午的时候，从杨小莹口中，已经几乎确定了，早晨时，秦峰和自家表妹，应该就是那什么了。
按照她结婚的经验，今天晚上，必然会有很大的动静。
男人，在前两天，都是特别剧烈的。
至于秦峰说的，她们在家闲着，也无聊，或许可以招人织布，他改良的织布机，至少能比现在的织布机，提升十倍以上的速度，她根本就没在意。
这种话，怎么能信？
她夫君在州府，喝死喝活的，就为了多买几个织布机，秦峰一个废物败家子，说遇到过什么世外高人，就能造织布机了，还提速十倍？
不对！
这难道是调情，十倍速度，这是，暗示什么？
周艳婷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夫君，眼前似乎也说过什么速度。
夜，更深。
河道边，草垛里，徐秀秀等的都有些着急了。
“明兰怎么还没来，秦峰家，刚刚已经锁上院门了，看样子是快睡了！”
“再不来，咦，来了？”
徐秀秀正在焦急之中，风雪吹过，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她赫然看到了有一道人影，正快步朝着河边，一路小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