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城的暗流涌动,逐渐查清的所有事中,让人们感觉到诡谲复杂,而远在山中养病的南桥枝,也像是终于想起忘了什么事。
今日天色正好,面前是一盆盆,养的正好的花卉,她手拿中剪刀,专注着剪的那些似乎快枯掉的叶子,同时漫不经心的问道:“阿时,安都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阿时放下手中的活计,有些犹豫的说道:“陈风颂被判了斩首之刑,只是他手下的供词中,还牵扯出一桩一年前的旧案。”
“什么?”南桥枝说着,目光仍然盯着眼前的盆栽,似乎满不在意。
旁边的阿时却是踌躇良久,这才轻声说道:“渡拂尘被害了。”
顿时,她手中拿着的东西,滑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一声落地响,满地的狼藉土腥味直冲脑门,而她手中的那把剪刀,此时正尖头朝下,直直扎在地板上。
良久,她抬头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被害人是渡拂尘?”
阿时点点头,娓娓道来自己知道的信息:“正是,好像是因为渡郎君那日休沐,却被拉着去表演,后来被人支了出去,再后来就被害了。”
那渡拂尘是都城中有名的角儿,几年前的一个雨夜,意外的倒在外出寻人的南桥枝车前,他生的十分好看,应当是中原人与外族人的混血,眉眼深邃温文尔雅。
南桥枝见他十分可怜,却生得貌美,恰逢京中达官显贵中又缺眼线,于是便收了他,暗中相助让他从当初小有名气的生角,捧为名动京城的旦角名家。
想着南桥枝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惯性推倒,她目光含恨的看着廊外的蓝天白云,咬牙切齿道:“好啊好啊,那么名声大噪的人都能被害,若没这遭牢狱,下一次是不是就把手伸向百姓了!”
只是,她敛了神情,抬起一只手看向阿时道:“这样,反正这里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本宫现在回安都,阿时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女孩却是焦急的朝前几步,直直的冲她跪了下去,同时语气焦急的说道:“阿时是公主自小到大陪伴的人,无论多么凶险,都要陪在公主身边。”那话里的急切,像是一转眼公主就又抛下自己跑了。
南桥枝却只是狠心闭上眼,任由她在地上求着。
远处,却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安宁公主,这是发生何事了?”
南桥枝侧头寻声望去,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萧瑾川却只是手拿折扇,走着四方步,朝她风度翩翩的走来,同时用一副极其好听的嗓音说道:“我的心上人在这里,为何要走?”
南桥枝垂在袖中的手慢慢卷起,语气强硬不容置喙的说道:“太子殿下应当是忘事了吧?这里可没你的心上人。”
萧瑾川今日明显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才敢来找南桥枝的,此刻他一双瑞凤眼似含着春水一般,温柔又饱含深情的望向女子。
“安宁公主,不要对孤这么冷漠好吗?”
“撒娇没用。”
萧瑾川听见这话也不尴尬,他伸手打开扇子,随后挡在脸上,微微侧身弯腰,问向身旁还跪着的人:“怎么了?”
阿时眼观鼻鼻观心的,看向已经望向别处的公主,随后一只手挡在嘴巴前,偷偷告诉一旁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都城传来的消息,把公主气着了,可此时一人回去,无疑是落进那虎狼窝。”
身后的小声私语,南桥枝自然听得见,她猛的转头,威严的喊了一声:“阿时!”
南桥枝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把人吓得立刻跪板正了
萧瑾川手中扇子“啪”的一声,利落收回,他向前走了两步,假装严肃的命令道:“孤陪你回去,你的命是孤救的,所以现在孤是你的救命恩人。”
女子明显一愣,她犹豫的问道:“什么救命之恩?”
虽然脸上的表情有着几分不相信,但综合这几天下来,身体没有了不适感,也让她猜到了什么。
萧瑾川啧了一声,随后走到女子背后,手中折扇轻拍了下女子的肩膀,说出的话带着不像他的语气:“赤焰雪莲,这可是百年难求的哟。”
南桥枝皱着眉看他,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被鬼偷袭了?”
不远处,一声极小的“噗嗤!”声落下,随后便是女孩小声,且压制不住的笑声。
萧瑾川终于感到了些许尴尬,他伸手挠挠眉毛,忽的又想起弟弟说过的话。
脸上尴尬的表情一扫而空,转而一副厚脸皮的架势说道:“反正孤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说什么你都要做!”
南桥枝转身看向他,望着眼前男人的眼睛,意外的说道:“好。”
这趟回城之旅异常顺利,还是那日来时的马车,同样是一人在车中榻上小憩,身上却没了任何的不适感,窗外时不时传来的笛声,让她睡得更沉。
萧瑾川骑马走在马车一侧,余光中可以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见女子熟睡的侧颜。
跟在他身后的侍从小声感慨道:“果然爱让人多话,殿下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玄烛,会说就多说,要多在安宁公主面前着重提到。”
玄烛在向前走着的马上冲自家殿下抱拳,语气带着一丝阴阳怪气:“是!玄烛谨记殿下提点!”
玄烛说完,看着男人的背影在心中暗自思忖,一脸欣慰笑容的同时,还暗戳戳在心中想到自家殿下以前的样子。
“殿下可终于开窍了,还是二殿下说的好,爱让人沉沦啊…”
而不远处男人一直注意的车内,女孩熟睡安静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扭曲。
耳边一阵诡异的戏曲声落下,南桥枝睁开眼,目光所及处一片黑暗,但她能感觉到有浓烟弥漫,不远处却突兀的亮起几扇灯笼,照亮了下方的舞台。
她本能的起身,走到面前的栏杆处往下望,而楼下的舞台上起了雾,一个身着传统花旦样式的人,面上画着浓重的妆,正唱着一出好戏。
四周一片黑暗寂静,只有那不大不小的戏曲声,伴着那人怪异尖细的戏腔,南桥枝的眼神中有惊恐,还有一丝震惊。
因为那逐渐平缓下来的声音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正是已死多时的渡拂尘。
随着一声“咦——呀——”落下,台上的人忽地抬头,那阴冷的眼神,如同刚从地府逃出,来向加害自己的人复仇一般。
“渡拂尘?”这声一落下,台上的人呼的往后跌去,转瞬间便只留戏服在台上,仿佛那里从来都没人一般。
南桥枝感受到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快被眼前怪异的景象弄的要炸了。
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阵带着回声的话语,像是厉鬼索命一般,缓慢而忧伤:“公主…公主…您为何好久不归呢…”
“拂尘死的好惨啊…我好痛啊…好痛好痛啊!”男人一声声带着阴冷音色的话语落下,让她紧掐着自己,才勉强顶住。
“南桥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