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妍儿接到李文博通报,立刻明白了李芸娘的意思。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李芸娘这是把朱氏给叫出来,让自己亲自拷问……啊不,是试探一番。
赵妍儿便马不停蹄的去和李芸娘汇合。二人在一处花园“偶遇”。
双方见礼,李芸娘率先开口道:“说来真是巧,刚刚我还和朱姐姐说要去拜见殿下,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赵妍儿见李氏认真行礼,赶紧起身去扶,说道:“皇后曾夸奖夫人,中外命妇千百,朱氏端丽第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朱氏脸红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妾不及帝姬万一。”
赵妍儿自是一阵好话,等彼此熟稔,有故意道:“夫人真是偏心,只知道进宫看望皇后,却不愿多与我等走动。”
朱氏连忙道:“并非臣妾厚颜求见皇后娘娘,实在是皇后娘娘召见。”
几番交谈,赵妍儿便知这朱氏是个不会说话的,就好比刚才这句,听在旁人耳朵里只觉得朱氏和皇后并不亲近,怕是会因此小看与她。若是传到皇后那边,明显就会伤了皇后的面子。正是两面不讨好的说法。
赵妍儿暗中观察朱氏一番,心中对朱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便示意李芸娘将朱氏送走。待李芸娘将朱氏送回蕊珠殿,便又回来与赵妍儿探讨。
“这朱氏有些耿直木讷,不像是能与皇后成为朋友的。”李芸娘道,“只是这样的人又能与皇后密谋什么?”
赵妍儿也道:“听朱氏的说法,倒是皇后召她入宫,只怕这暗地里还是皇后有什么动作。”
李芸娘也点头认同,道:“这事都有宫禁记录可查,朱氏应该不会说谎。你现在久不在宫中,大权尽在韦贵妃手中,皇后若起什么心思也是正常。”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杨真儿匆匆赶来,在赵妍儿耳边低语几句。赵妍儿脸色突变。
李芸娘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赵妍儿小声道:“皇城司那边线报,蔡攸指使探事司要对顺风楼动手。”
李芸娘一惊,说道:“田思锦得到消息了吗?”
赵妍儿道:“已经通知她了,我也要即刻出宫布置。”又感叹道:“这个蔡攸给咱们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李芸娘自然明白赵妍儿的意思,这朱氏怕是蔡攸明修的栈道。真正的目标却是顺风楼。李芸娘立刻催促道:“宫中的事情我看着。你快去安排外面的事情。千万要保护好田思锦。”
赵妍儿心中有些忧虑,她和顺风楼的关系,外人知之甚少,皇城司纵然是手眼通天的谍报系统,但论手段,远不及顺风楼那般先进,应该查不出顺风楼与她的关系。
出了大内,赵妍儿坐的马车刚进宅邸,便看见等候她的田思锦。
这一刻赵妍儿陡然明白过来,说道:“看来咱们是中了蔡攸的诡计。好一招打草惊蛇、暗度陈仓的计中计。”
田思锦一脸懵逼,问道:“什么打草惊蛇,什么暗度陈仓?”
赵妍儿便给田思锦做了解释。她猜想这蔡攸是故意放话要除掉赵妍儿。如此一来,赵妍儿才会重视此事。增加身边护卫、顺风楼也闻风而动。
蔡攸既然能够算到身边可能有别人的耳目,自然也是知道顺风楼这个情报机构的,这一招打草惊蛇,便直接暴露了赵妍儿与顺风楼之间的关系。
紧接着,蔡攸又来了一招暗度陈仓,以朱氏进宫为栈道,转移赵妍儿注意力,然后突袭顺风楼。
赵妍儿讲解完,对田思锦说道:“如今顺风楼还不能正面与皇城司对抗,你让所有处理暗事的兄弟全部出城。然后找个干净的掌柜顶包,等皇城司动手,便派人到开封府喊冤。”
田思锦领命而去。赵妍儿再次思索蔡攸的计划。蔡攸这番布置,八成抓不住自己与顺风楼的关联。他又如何除掉自己呢?
赵妍儿叫来杨真儿,想要联系王彦,但转念一想。王彦那边还在忙着接手廷尉府的势力,此时分心倒是麻烦。
更关键的是,自己已经中了一次打草惊蛇的计策,没必要再中第二次。赵妍儿若是发动王彦在皇城司中的力量,倒是可以从皇城司的角度追查蔡攸目的。但反过来看,也会暴露王彦与赵妍儿的关系。
赵妍儿深思熟虑一番,又将李文博叫来布置了一番计划。
她心里清楚,顺风楼的停摆,最受影响的并非自己,而是开封府的大街小巷。
当一个城市习惯了外卖和快递,他们的突然停摆,一定会让市民怨声载道。赵妍儿要做的,就是控制舆论,让蔡攸见识见识来自底层的压力。
开封城内暗已然闪现刀光剑影,大内之中却依然风平浪静。
这日,赵喆又与蔡攸把酒言欢,两人从午间饮酒到傍晚,都有几分醉意,蔡攸恣意放肆,与宫中歌姬共舞许久,甚至对皇帝说道:“这才是盛世之乐,陛下不如同舞。”
赵喆还算清醒,虽不与蔡攸计较,也没有失仪到下场舞蹈的地步。见蔡攸已然醉了,便劝道:“爱卿,今日饮宴便到此,你快回府休息吧。”
蔡攸却醉意朦胧,唤过身边小厮,说道:“老爷我醉了,你回家去叫夫人来接我。”
小厮哪敢轻易应承,等着赵喆吩咐。赵喆便对蔡攸道:“你这厮,回个家还要劳烦夫人来接吗?”
蔡攸哈哈大笑,放肆道:“陛下,你不懂,我那夫人就是要多调教,不然她那般木讷性子,怎么肯听我话?”
赵喆便问:“我观朱氏并不忤逆于你,如何叫不听话?”
蔡攸道:“臣说的是床榻之事,她世家小姐出身,只知端庄,怎知情趣?我若不多磋磨与她,如何教她就范?”
赵喆想到朱氏端庄秀丽的模样,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便对蔡攸小厮挥挥手,叫他去请朱氏。
天色渐晚,朱氏赶到宣和殿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蔡攸醉倒,便被赵喆命人抬到后殿休息。
朱氏只得到后殿卧房领人,只见自家夫君醉卧龙床,倒是皇帝正在书桌前磨墨。
朱氏赶紧拜倒请罪:“我家夫君醉酒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赵喆放下手中墨块,看向朱氏,只觉今日朱氏更加秀丽。
俗话说:美人在花下、月下、灯下。
灯影下的朱氏有一种别样的朦胧美,再加上赵喆确也有醉意,便上前亲自上手扶起朱氏。
这个时代,哪有皇帝亲手扶命妇的,两人肢体接触,朱氏身体忍不住一抖,脸上又爬上红云。
李彦见此情景,便给左右宫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皆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李彦反手关上房门,心中暗道:“这蔡攸真是个人物,送了我千亩良田,竟然就为将他自己正妻送上龙床。”
屋内传来朱氏惊呼:“陛下,请您自重。”
“陛下,不要。”
“陛下,我夫君还在那。”
“没事,他喝醉了,醒不过。朕就是要当着他的面……”